闸门落下的巨响仍在狭窄通道内回荡,紧随其后的撞击声却戛然而止。
死寂。
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暗黄色的生物角质通道壁似乎能吸收声音,将恐惧压缩在胸腔里,闷得人发慌。那几具被封存在树脂状物质中的多节肢生物化石,用它们空洞的眼窝和暗红色的眼球标志,冷漠地凝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它们…停了?”渡鸢压低声音,匕首紧握,警惕地盯着那道剧烈变形、凸起一个可怕鼓包的骨纤维闸门。小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未来杨穆白背靠着冰冷滑腻的壁面,快速查看情况。少年杨依旧昏迷,林雪搀扶着他,脸色苍白,守门人的微光黯淡得像风中残烛。长老彻底失去意识,气息微弱。他自己的系统依旧死寂,精神上的撕裂感并未减轻。
“不是在停止,”未来杨穆白声音沙哑,目光扫过手中沉寂的黑盒和那根不再闪烁的短棒,“是在评估,或者…等待指令。”短棒的信号广播在这里中断了,或许是这奇特通道的隔绝效果。
“这鬼地方…”渡鸢用匕首柄敲了敲身旁的化石,树脂发出沉闷的梆梆声,“这些玩意看着就邪门。这眼球标志和之前那个…”
“更古老。”林雪轻声说,她的感知力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如同陷入泥沼,“而且…更‘饥饿’。我好像能听到…非常非常遥远的低语…”她打了个寒颤。
未来杨穆白蹲下身,仔细观察最近的一具化石。那生物的结构绝非已知任何物种,多节的肢足像是为了攀爬某种极端环境而进化,头部只有一只巨大的复眼痕迹,被暗红色的标志覆盖。他尝试用黑盒靠近。
黑盒表面的七个按钮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反馈信息断断续续:
“检测到…古老生物信息素残留…‘见证者’族裔…”
“关联权限:低级生态记录员(权限不足)…”
“情感印记分析:主要构成…【惘】89%…【惧】11%…”
“警告:残留印记具有微弱活性,可能引发感知干扰…”
就在这时!
咚!!!
又一记重击狠狠砸在闸门上!整个通道猛地一震,顶部落下细细的灰尘和黏液丝。凸起的鼓包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几近破裂!
“不能等了!”渡鸢急道,“往前冲!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未来杨穆白看了一眼来路,闸门随时可能被攻破。前方是未知的右转通道,弥漫着更浓的不祥气息。
“走!”他果断背起少年杨,林雪搀扶起长老,渡鸢断后。
通道比预想的更长,地面湿滑黏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暗黄色的壁面上,那种镶嵌着化石的结构越来越多,眼球标志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有的滴落的“液体”更多,有的则周围刻满了细密的、无法解读的纹路。
低语声似乎变得更清晰了,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钻进脑髓,模糊不清,却搅得人心神不宁。
“等等…”林雪突然停下,指着前方转角处的壁面。
那里的一大片树脂封存物似乎被破坏过,化石残骸支离破碎,而在破碎的化石下方,壁面上有着几道深刻的、凌乱的抓痕!痕迹很新,还沾着些许暗绿色的粘液。
“有东西过去…或者从里面出来过…”渡鸢检查抓痕,脸色凝重,“不是清扫者,是别的什么。”
不祥的预感笼罩众人。
小心翼翼地转过拐角。
通道在这里变得开阔了些,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型洞窟。洞窟中央,竟然歪斜地立着一座破损的、由同种生物角质构成的平台,平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半透明生物膜,膜下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散发出微弱的、节奏性的幽绿光芒。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洞窟四周的壁面上,密密麻麻地镶嵌了数十个眼球化石!所有的眼球标志,那暗红色的瞳孔,似乎都微微偏转,聚焦在那座中央平台上!
低语声在这里达到了最强,仿佛无数人在耳边呓语,听不清内容,却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未来杨穆白手中的黑盒突然自行亮起!【惘】的按钮剧烈闪烁,指向平台!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透过生物膜,能看到平台内部似乎是一具相对完整的人形骸骨,蜷缩着,骨骼呈现出被侵蚀的墨绿色。骸骨的怀中,紧紧抱着一本由某种金属薄片制成的书册!
黑盒传来信息:
“检测到高强度【惘】之印记残留…个体名称:‘记录者卡兰’(海德拉成员)…”
“检测到信息存储装置(‘星石之页’)…”
“权限验证…一级权限密钥(残损)部分匹配…”
“可尝试读取片段信息(警告:可能引发强烈精神回溯)…”
后方传来闸门破裂的轰然巨响!以及密集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刮擦声!清扫者突破了!
没有时间犹豫!
未来杨穆白将手按在黑盒上,集中意念:“读取!”
【惘】之按钮光芒大盛!
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洪流般冲进他的脑海!
…逃!必须把信息送出去…
…母杉不是武器,是钥匙!他们骗了我们…
…世界之树早已枯萎,我们都在它的尸体上…
…小心眼睛!它们在看…永远在看…
…情感是毒药,也是唯一的解药…‘母体’害怕的是…
轰——!!!
剧痛撕裂了未来杨穆白的意识,他闷哼一声几乎跪倒。
几乎同时,中央平台的生物膜猛地波动起来!那具墨绿色的骸骨,竟在幽绿光芒中缓缓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窝对准了他们!它怀中那本金属书册骤然翻开,空白的页面上浮现出流淌的、由幽绿光点组成的文字!
而那些壁面上所有的眼球化石,此刻全都亮起了微弱的、不祥的红光!
前方的通道深处,传来了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正在走来!
后有清扫者,前有未知怪物,身陷诡异眼球巢穴,刚刚获取的碎片信息更是带来了颠覆性的恐惧。
未来杨穆白挣扎着站起,看向那本浮现幽绿文字的书册和通道深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抉择瞬间:是冒险解读那可能蕴含真相的书册,还是立刻冲向那未知的脚步声拼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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