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愿承继宿命……守镜人……那你便彻底看清……这世间至亲背叛……最丑陋的真相吧……”
巨大人脸俯视着渺小如尘芥的云璃,那暗红的漩涡之眼缓缓旋转,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冰冷的怜悯。
“来……接过这‘真实之镜’……照见……你心中……最恐惧的……”
随着它的话语,那由镜片构成的巨口缓缓张开,一面与周围碎镜截然不同的古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缓缓飘浮而出,悬停在了云璃的面前。
这面古镜不过巴掌大小,样式极为古老,边缘缠绕着晦暗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纹路。镜面并非光洁的铜质,反而异常浑浊,如同蒙着一层永不消散的血色雾气,雾气之下,似乎有无数细密的、活物般的血丝在缓缓蠕动、延展。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怨毒与窥破一切虚妄的诡异气息,从这面古镜上散发出来。它出现的瞬间,周围所有碎镜的光芒都为之黯淡,仿佛它是此地万千怨念与“背叛”权能的核心结晶。
“看清它……看清你所以为的‘挚爱’……皮囊之下……究竟藏着何等肮脏的心肠……”
人脸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毒刺,狠狠扎进云璃的心防。
云璃死死盯着那面古镜,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理智在疯狂叫嚣,告诉她绝不能触碰这诡异的玩意,那必然是镜冢摧毁她意志的最终杀招。可情感……那被无数幻象、记忆碎片以及陛下密令阴影所滋养出的、名为“怀疑”的毒藤,已经缠绕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最恐惧的真相……关于凌殊的……真相?
她想知道!哪怕那是淬了剧毒的匕首,她也想亲手握住,看个分明!
是飞蛾扑火,也是孤注一掷的求证。
她颤抖着,缓缓抬起了沾满自己鲜血和尘土的右手,向着那面悬浮的、布满血丝的古镜伸去。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粘腻,仿佛活物皮肤的镜面。
“嗡——!”
一股远比之前吸收那些普通碎片时更加狂暴、更加精准、也更加恶毒的精神洪流,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冲入了她的识海!
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
镜冢、碎镜、巨大人脸……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她仿佛被强行拉入了一个无比真实、却又让她如坠冰窟的场景之中——
那是一座她绝不陌生的宫殿,皇帝处理机密要事的“澄心殿”内殿。夜已深沉,宫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也映出了角落里更深的阴影。
她的“视线”仿佛隐在重重帷幔之后,或者……干脆就是附身于当时殿内某个不起眼的物件之上。
殿内只有两人。
当今天子端坐于紫檀木御案之后,身着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帝王的冷酷与算计。而他面前,躬身肃立的,正是凌殊!
此时的凌殊,看上去比现在稍显青涩,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穿着那身她熟悉的玄色劲装,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精心雕琢的玉石面具,唯有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云氏女,云璃。”天子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她身上,关乎前朝遗留的最大秘辛——‘镜心’。”
“镜心”二字入耳,云璃神魂剧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至高权力者口中,听到与自己血脉相关的确切名词!不是模糊的“它”,而是“镜心”!
天子目光锐利如鹰隼,落在凌殊身上,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云璃的感知里:“朕耗费心血,方探得此秘。‘镜心’之力,关乎国运,绝不容有失,更不容落于外人之手。”
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威压笼罩整个内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断:“殊儿,朕知你与她……颇有交集。但大义面前,私情当断则断。”
凌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依旧垂眸不语。
天子盯着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最后的、不容抗拒的谕令:“朕要你,立誓。”
凌殊猛地抬起了头。
云璃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凌殊,仿佛要透过这幻象,看穿他灵魂最深处的想法。
只见凌殊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那双平日里或深邃、或温柔、或无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丝毫波澜。他缓缓地,单膝跪地,右手并指如剑,举向苍穹,声音清晰、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履行公务般的刻板,一字一顿,响彻在寂静的殿宇中:
“儿臣,凌殊,在此以神魂立誓!”
“待探得云氏‘镜心’之秘,必亲手……”
他的话语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但终究还是毫无阻滞地说了下去,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剜开了云璃的心脏:
“……取其心魄,献于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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