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枫回到营房时,离例行起床号还有一小时。荒漠的黎明前,寒意最重,铁皮营房如同一个冰冷的铁匣子。他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动作轻得没有惊动一丝空气。
伊万的鼾声依旧,卡德尔也维持着之前的睡姿。但吴枫知道,至少卡德尔是醒着的。在他脱下靴子,躺回床铺的瞬间,他听到卡德尔那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放松的呼气声。
这是一种无声的守望。
吴枫没有立刻入睡,他在脑中反复梳理着从老猫那里得到的信息和那枚冰冷的袖扣。权杖与蛇的图案在他意识中盘旋,与DGSE的警告、山谷中的精准炮火、少校闪烁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张越来越清晰的阴谋之网。
起床号如同撕裂布帛的金属哨音,准时响起。伊万猛地坐起,茫然地揉了揉脸,随即被全身肌肉的酸痛扯得龇牙咧嘴。卡德尔则利落地翻身下床,开始整理床铺。
“妈的,像被一辆卡车碾过。”伊万嘟囔着,活动着僵硬的肩膀。
没有人提及昨晚的沉默和吴枫的短暂消失,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三人之间流淌。他们都知道,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早餐时,食堂的气氛依旧压抑。他们三人坐在一起,周围自动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其他士兵的目光躲躲闪闪,既同情又畏惧。迈克和独狼还在医疗站观察,这张桌子上只剩下他们三个,显得格外孤零零。
“我们得像刺猬一样团起来,”伊万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面包,压低声音,“这帮混蛋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身上带着瘟疫。”
卡德尔默默地点了点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寡淡的燕麦粥。
吴枫抬起眼,目光扫过食堂。他看到拉尔森连队剩下的几个老兵坐在远处,眼神悲痛而愤怒地望向他们这边。A组的覆灭,是整个连队难以愈合的伤口。他还看到基地的几名参谋军官坐在另一侧,交谈时偶尔会向他们投来审视的一瞥。
“他们不是在怕我们,”吴枫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伊万和卡德尔都集中了精神,“他们是在怕我们带来的‘麻烦’。高层想尽快把这件事压下去,任何与我们过多接触的人,都可能被卷入漩涡。”
伊万啐了一口:“操!难道拉尔森和兄弟们就白死了?”
“当然不。”吴枫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我们需要证据,需要知道敌人是谁。”
就在这时,基地的广播响起,通知所有参与昨日山谷行动的人员,一小时后到指挥中心旁的简报室集合,进行“任务复盘及心理评估”。
该来的总会来。
一小时后,吴枫、伊万、卡德尔,以及腿上还缠着绷带、拄着拐杖的独狼,和被允许暂时离开医疗站的迈克,五人再次聚首。迈克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独狼士官的脸上则笼罩着一层寒霜。
简报室里,气氛比外面的荒漠还要干燥紧绷。主持复盘的是那名脸色铁青的少校,旁边坐着情报官和心理辅导员,还有两名记录员。没有其他无关人员。
“先生们,”少校开口,语气公式化,“再次对你们的损失表示遗憾。现在,我们需要对昨天的任务进行详细复盘,以确保类似……悲剧不再发生。请你们依次陈述,从进入山谷开始。”
独狼作为现场最高军衔者,首先发言。他强压着怒火,再次详细描述了遭遇伏击的经过,强调了敌人的专业性和火力异常。
轮到伊万,他激动地补充了敌人装备的细节,尤其是那些统一制式的突击步枪和先进的单兵通讯设备。“那绝不是散兵游勇!我拿我奶奶的墓碑发誓!”
卡德尔言简意赅,确认了敌人的战术配合远超寻常武装分子。
迈克有些紧张,但他清晰地描述了发现自己被炮火锁定的那一刻,以及吴枫如何救了他。
最后是吴枫。他的陈述和昨晚单独问询时一样,冷静、客观、滴水不漏,再次强调了敌人表现出的“正规军特质”。
当所有人都陈述完毕,少校的眉头紧锁:“你们所有人的证词,都指向情报严重失误,或者……敌人超出了预期。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五人,“军团和法方的联合初步调查显示,提供情报的渠道‘并无问题’,卫星图像也未能直接证实你们关于‘正规军’的描述。是否存在一种可能,你们在遭遇突然打击后,因巨大压力和损失,对敌人的实力产生了……误判?”
“误判?!”独狼猛地一拍桌子,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因愤怒而浑身发抖,“A组十几条命!你告诉我是误判?!那些炮弹是误判?那些精准的交叉火力是误判?!”
“注意你的身份,士官!”少校厉声喝道,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心理辅导员适时介入,用温和但带着引导性的语气说:“经历重大创伤后,认知出现偏差是常见的应激反应。我们需要正视这种可能性,这并不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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