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刮过李家院墙外光秃秃的庄稼茬子地,带着哨音,卷起地上金黄的落叶和干燥的尘土,抽在人脸上干涩生疼。天擦黑,灰蓝的天幕沉沉压下来,星子还没冒头。屯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光秃树杈的呜咽,如同低沉的叹息。可李家灶房里,那盏大号煤油灯的火苗却跳跃得格外欢实,将低矮的土坯墙壁映得忽明忽暗,也映着围坐在榆木方桌旁几张写满凝重和巨大期盼的脸。
桌上,摊着几张印着铅字的、带着油墨清香的硬纸片。纸片不大,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头发慌。最上面一张,印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宋体大字:
营业执照
下面一行小字:
名称:向阳贸易公司
性质:集体所有制(合作经营)
经营范围:农副产品收购、加工、销售(山货、药材、干鲜果品)
法定代表人:王六子(王小六)
最下方,一个鲜红的、带着清晰钢印的圆形印章,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旁边,还有工商局局长的亲笔签名!
王六子(王小六)枯黄的脸绷得像块风干的腊肉,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袋浮肿发亮。他枯黑的手,死死按在那张薄薄的、却仿佛有千钧重的营业执照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日里总闪烁着机灵狡黠的光芒,此刻被一种巨大的、近乎窒息的紧张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取代!他枯黑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
王大柱、王二强、王四喜几个汉子,围坐在桌边,深陷的眼窝里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担忧、还有一丝被巨大诱惑点燃的、无法掩饰的贪婪。王大柱闷头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王二强搓着粗糙的大手,深陷的眼窝里满是焦虑。王四喜深陷的眼窝里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书卷气和思索。
“六子……这……这真成了?”王大柱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公司……贸易公司……这……这听着……咋那么玄乎呢?跟……跟过去那投机倒把……不……不一样吧?”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王六子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爆射出两道精光!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大哥!二哥!四哥!你们看!执照!红章!钢印!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是国家允许的!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是政策!懂不懂?政策!”他枯黑的手指,用力点着执照上那个鲜红的印章,指关节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咱现在!不是倒腾山货的二道贩子了!是正儿八经的!向阳贸易公司!王经理!”
“经理?”王二强枯黄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深陷的眼窝里带着茫然,“经理……听着是气派……可……可这公司……开张……总得有买卖吧?咱……咱屯子里这点山货……撑不起这么大个摊子吧?”
“屯子里?”王六子嗤笑一声,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和光芒,“二哥!你眼界太小了!咱的买卖!不在屯子里!在……在外头!在……在南方!在……在香港!”
“香港?!”王大柱、王二强、王四喜同时失声惊呼!深陷的眼窝里瞬间涌上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香港?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画报上才有的花花世界!是隔着海、坐飞机才能去的地方!跟他们这山沟沟里的土坷垃,隔着十万八千里!
“对!香港!”王六子枯黄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他枯黑的手,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印着繁体字的传真纸!纸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清晰地印着几个烫金大字:“香港宏发贸易行”!
“看见没?宏发贸易行!港商!大老板!”王六子枯黑的手指用力戳着纸上的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人家……人家要货!要咱东北的榛蘑!要山参!要干货!要……要最好的!有多少!要多少!”
“港商?!”
“真要?”
“多少都要?”
“这……这得多少钱啊?”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灶房!王大柱、王二强、王四喜几个汉子,深陷的眼窝里瞬间被巨大的、如同金山银山般的财富幻象淹没!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钱?钱不是问题!”王六子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问题是……咱得把货收上来!收最好的!收够数!还得……还得有人搭桥!有人牵线!”
就在这时,灶房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股带着深秋寒意的风裹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蓝干部服、戴着顶旧棉帽的身影钻了进来。是公社收购站的老站长赵德厚。他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平日里总带着点官威和精明的光芒,此刻却沉淀下去,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枯黑的手里,拎着一个鼓囊囊的旧帆布包,包上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草叶和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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