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子的狼毫在宣纸上顿住,墨迹晕开个小团。他盯着桌上摊开的病历残页,紫外线灯在档案袋上投下幽蓝的光斑。“苏晓,再核对下碳十四检测结果。”
“1985年上下,误差不超过三年。”苏晓推了推眼镜,将检测报告推向他,“但这半页铅笔印……经鉴定是1998年补写的,用的是英雄牌蓝黑铅笔,和当年废品站清洁工常用的文具一致。”
林小洛趴在桌边,手指戳着残页上的“家属拒绝签字”:“所以当年真正的情况是——杜老师坚持用中医,沈家人不同意,双方争执后伪造了‘家属拒绝’的记录?”
“不止。”玄青子抽出另一份档案,是1985年市立医院的中医科会诊记录,“陈老先生的诊单还在。杜云裳当时确实在喝中药,配方是润肺止血的,和西医的链霉素冲突。沈万钧大概认为中西药混用加速了她病情恶化,干脆把责任全推给‘中医无能’。”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沈柏舟裹着大衣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我熬了百合粥,给两位润润嗓子。”他将粥放在玄青子手边,“我父亲醒了,说要单独见你。”
ICU的单人病房飘着消毒水味。沈万钧瘦得脱了相,枯瘦的手攥着玄青子腕子:“云裳的戏匣子……在城南老宅的佛龛后面。”他呼吸急促,“我藏了四十年……里面有段录音,是她咳血前录的。”
玄青子心头一震。沈柏舟连忙翻出钥匙:“我这就去取!”
老宅的红漆门吱呀作响。佛龛后的暗格里,檀木戏匣蒙着厚灰。玄青子拂去灰尘,盒盖内侧刻着“清欢赠云裳”,是沈清欢的字迹。按下机关,一段沙沙的录音流淌出来:
“清欢,姐姐知道你怨我。可我这身子骨,唱完这轮《牡丹亭》就随师父去了……你别学我,找个好人家,生一堆娃娃。”停顿片刻,是压抑的咳嗽,“沈家人那边,你别怨他们。万钧小时候,我还抱过他……”
录音戛然而止。
“她最后说的是‘对不起’。”沈柏舟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戏匣,“她总说对不起我父亲,可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与此同时,陈记照相馆来了位不速之客。
穿月白旗袍的女人站在玻璃橱窗前,腕间翡翠镯闪着温润的光。陈伯正在给老座机除尘,抬头时手一抖,抹布掉在脚边。
“陈师傅。”女人声音像浸了水的丝绸,“我是许念秋,杜云裳的关门弟子。”
陈伯后退半步,撞翻了显影罐。药水在地面积成小滩,映出他煞白的脸:“你……你是云裳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许念秋从包里取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是对翡翠耳坠:“师父临终前给我的。她说‘若有一日见到清欢,替我还她这半只镯子’。”她指向墙上的合影,“我查了很久,才知道清欢阿姨是师父的徒弟。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伯抹了把汗,从铁皮柜取出个蓝布包裹。层层拆开,是半枚翡翠镯——和沈清欢、许念秋的那只,内侧并蒂莲纹严丝合缝。“1985年,云裳老师来拍最后一场戏,清欢阿姨来送药。”他声音发颤,“那天夜里,云裳老师咳得厉害,清欢阿姨跪在床前哭,说‘都是我不好,没劝住你去唱戏’。云裳老师把镯子掰成两半,说‘我们姐妹,各戴一半,来世再续’。”
许念秋的眼泪滴在半枚镯子上:“原来师父的遗憾,是没能和清欢阿姨和解……”
市立医院的会议室,气氛凝重。
玄青子将三份关键证据推上桌:篡改的病历残页、沈万钧的忏悔录音、杜云裳与沈清欢的半枚翡翠镯。“1985年,沈万钧为保沈家声誉,篡改杜云裳的病历,将中西医结合治疗说成‘迷信误诊’;沈清欢因自责一生未嫁,陈伯因底片重叠的‘灵异事件’寝食难安——所有执念,都源于这场人为的悲剧。”
院长搓着手:“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当年的错误。”
“还有这个。”林小洛调出一份文件,“沈万钧每年清明给当年的主治医生打钱,对方退休后开了家私人诊所。我们需要他出庭作证。”
玄青子点头:“另外,联系戏曲研究院,把杜云裳的戏匣录音整理出来,作为历史资料保存。”
傍晚,陈记照相馆。
周月白(沈清欢干女儿)和许念秋(杜云裳关门弟子)并肩站在合影前。周月白指着照片里杜云裳的笑:“我外婆总说,杜姐姐是戏台上的月亮,照亮了所有人的路。”许念秋摸着半枚镯子:“师父临终前还说,希望有人能把《牡丹亭》原汁原味传下去。”
陈伯突然开口:“我有个想法。”他翻出个旧相机,“当年给云裳老师拍照的座机还在。我想把这半世纪的故事拍成组照——《双生月》,杜老师和清欢阿姨,两个戏魂,一轮明月。”
深夜,天机阁。
苏晓整理完所有资料,在笔记本上写:“杜云裳案,是三个执念的交织——沈万钧的面子、沈清欢的愧疚、陈伯的记忆。如今执念落地,该让故事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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