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鸿喝了口茶,将马灵送来的密信放到桌上,眼神示意左手边的闻焕章给众将读一下。
闻焕章上前一步,指尖捏着密信边角,目光扫过纸上字迹,清声读道:“左司谏詹大方传讯:李邦彦进言制衡燕王,高俅荐王文斌三日内赴云内换防,官家已准。命燕王留半数兵力辅佐,另增太原府为封地,实则削兵。文斌久居京城,不通北疆防务,此行或携密令查探‘通辽’证据,蔡京心腹将随往,诏书恐藏陷阱。切记,文斌抵境后必先接旨,切勿抗旨,以防坐实不臣之名。”
话音刚落,帐内顿时起了骚动。秦明猛地拍向桌案,茶盏震得叮当响:“这分明是构陷!咱们跟辽人拼杀时,王文斌还在东京享清福,凭什么来掌兵权?”
范正鸿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中不见怒色,只沉声道:“慌什么?”他抬眼看向闻焕章,“焕章,你怎么看?”
闻焕章将密信递回案上,沉吟道:“詹司谏特意提‘诏书藏陷阱’,需防蔡京在文书里做手脚——比如在封地交割、兵力调度的措辞上设圈套,一旦咱们签字画押,便可能落人口实。至于王文斌查‘通辽’,怕是会拿早年改革时咱们招降辽地流民的事做文章。而且我们改革动了士绅的蛋糕,此次借朝中来人他们怕不是会复辟。”
帐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范正鸿与闻焕章二人。范正鸿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焕章,你说,官家到底是真糊涂,还是故意纵容李邦彦?”
闻焕章沉默片刻,轻声道:“官家或许是怕王爷兵权过重,想敲山震虎。只是他没看清,李邦彦要的不是制衡,是要借刀杀人,断了北疆的屏障。”
范正鸿放下茶盏,指尖在密信上轻轻点了点:“不管是哪种,咱们都不能让他们的算计得逞。云内的兵,是跟着咱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可能给他,太原府的封地,不吃白不吃,走可以,正好回家过年,但不能让他们太轻松,告诉百姓我们走了,朝廷来的人怕会把我们分出去的地收回来,愿意和我们走的你筛选后带走。”
闻焕章领命后,即刻在帐内铺开宣纸,研墨时指尖仍带着几分急切。他没有写晦涩的公文,反倒用云内州百姓最熟悉的白话,将朝廷换防、收回田地的隐忧一一写就,末了还添上一句:“燕王爷守土半载,分田减税,今若离去,昔日承诺恐成泡影,诸位父老需早做打算。”
写罢,他唤来亲兵,将文稿送往州城的活字印坊,特意叮嘱:“今夜务必赶印千册,明早卯时前,让各乡的里正带着册子,挨家挨户去送。”亲兵领命而去,帐外的风雪声似乎都被这紧迫的节奏压得轻了几分。
次日天刚蒙蒙亮,云内州的街巷里便响起了里正的吆喝声。“大伙儿快出来看啊!燕王爷要走了,朝廷要派人来收地了!”一户农家的妇人刚打开门,接过册子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发白,转身就往屋里跑:“当家的!不好了!咱们家的地要没了!”这样的场景,在云内州的村村户户间不断上演。不到半日,州城内外便炸开了锅,百姓们三五成群地聚在街头,有人攥着册子抹眼泪,有人气得直跺脚,还有人直接扛着锄头往王府的方向去,要拦范正鸿的车驾。
范正鸿站在王府的门楼之上,望着下方聚集的百姓,眉头却未舒展。闻焕章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百姓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了,王文斌若是敢强收田地,怕是会激起民变。”范正鸿点头,目光却投向远方的官道:“他不会孤身来,蔡京的人必定会跟着,咱们得等他们先动手。”
果然,三日后的午后,一支浩荡的队伍出现在官道尽头。为首的两人,一人身着亮银铠甲,正是王文斌;另一人身穿绯色官袍,面容尖瘦,正是蔡京的亲弟蔡卞。队伍行至州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兵士,下方的百姓更是堵得水泄不通,对着队伍指指点点。
王文斌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脸上闪过几分慌乱,转头看向蔡卞。蔡卞却镇定自若,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诏书,展开后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范正鸿戍边有功,特增太原府为封地,着其即刻率半数兵力迁往太原,云内防务交由王文斌接管,钦此!还不跪下接旨。”
蔡卞的声音刚落,城墙上便传来一声怒喝,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秦明一手按在腰间的狼牙棒上,铁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哐当”脆响,他探身俯视城下,粗哑的嗓音里满是不耐:“接旨?凭什么?”
这话如一块巨石砸进人群,百姓的议论声瞬间拔高,连城墙上的兵士都攥紧了手中的兵器。蔡卞脸色一沉,抬手指着秦明,尖声道:“放肆!此乃天子诏书,尔等小小武将也敢抗旨?不怕株连九族吗?”
“株连九族?”花荣从城垛后走出,银枪斜挎在肩头,羽箭已搭在弓弦上,目光冷得像北疆的寒冰,“蔡大人倒是会拿皇命压人。只是不知,这‘迁兵换防’的诏书上,有没有写要收回百姓的田地?有没有写要让不懂防务的人来守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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