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观澜湖足球训练基地。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山东泰山与上海申花的这场热身赛，已经进行到了下半场六十分钟。
比分是3:1。
场边的气氛有些轻松，毕竟只是一场热身赛，胜负远没有演练战术、磨合阵容来得重要。
林昊双手抱胸站在场边，眉头微皱，视线紧紧跟随着场上那个高大身影——孔帕尼奥。
战术板上的计划，孔帕尼奥是绝对的核心支点。
安萨的速度是利刃，克雷桑的盘带是鬼魅，而孔帕尼奥，就是那座能吸引所有火力的坚固桥头堡。
球队的进攻必须先经过他这个点，由他来做球、策应，为两个边路的快马创造出冲刺的空间。
这套战术，在之前的训练赛里效果拔群。
但今天面对同样是中超顶级配置的申花后防线，孔帕尼奥踢得有些挣扎。
对方的中后卫朱辰杰和蒋圣龙，一个年轻有冲劲，一个高大硬朗，两个人轮番上阵，对孔帕尼奥进行贴身肉搏，让他很难舒服地拿到球。
“还是太依赖他了。”林昊心里暗自琢磨。
一旦孔帕尼奥这个点被锁死，整个前场的进攻就显得有些脱节。
乌格里尼奇的传球找不到支点，安萨和克雷桑也陷入到和对方边后卫的缠斗中，威力大减。
看来，还得准备一套备用方案。
就在林昊低头准备在战术板上做些记录的时候，场上风云突变！
申花后场一记长传，皮球精准地找到了前锋线。
皮球的落点正好在孔帕尼奥和申花后卫金洋洋之间。
孔帕尼奥没有丝毫犹豫，庞大的身躯迎着皮球冲了过去，准备用身体卡住位置，将球卸下来。
金洋洋同样不甘示弱，从侧后方一个凶狠的滑铲，试图将球破坏。
“砰！”
一声沉闷的身体接触声响起。
紧接着，孔帕尼奥那超过一米九的庞大身躯，像被伐倒的巨木一样，轰然倒地！
“哔——！”
裁判的哨声立刻响起。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那个犯规动作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整个球场的上空。
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头皮发麻。
林昊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孔帕尼奥躺在草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右边膝盖，整个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抽搐着。
他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表情扭曲到了极点。
“队医！快！”
林昊甚至都忘了主教练的身份，第一个冲进了场内。
队医和担架组也飞快地跑了过去。
场上的球员们都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克雷桑离得最近，他蹲下身，想拍拍孔帕尼奥的肩膀，却看到自己这位意大利队友那痛苦到失神的眼睛，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样？怎么样？”林昊冲到跟前，声音都在发颤。
他自己就是被伤病毁掉的，他太清楚这种倒地瞬间的惨叫意味着什么了。
那不是普通的硬伤，那是某个支撑身体的关键部位，发生了不可逆的损伤！
队医小心翼翼地掰开孔帕尼奥的手，轻轻按压了一下他的膝盖。
“F**K！！”
孔帕尼奥像触电一样，发出了又一声嘶吼。
队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抬头看了一眼林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膝盖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交叉的手势。
十字韧带！
林昊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完了。
十字韧带出现问题，最轻也是几个月的休养，如果是断裂……那基本上就是赛季报销！
“先别动他！直接上担架！去医院！”林昊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敢再让队医做任何检查，生怕任何一点轻微的扭动都会造成二次伤害。
担架很快被抬了上来，几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孔帕尼奥抬了上去。
在被抬离球场的那一刻，孔帕尼奥的眼神扫过球场，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最后落在了林昊的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了痛苦，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赛季，甚至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就在刚才那一次毫无必要的拼抢中，结束了。
林昊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里干涩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担架，被飞快地抬向场边的救护车。
申花那边，主教练斯卢茨基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林昊的肩膀，脸上满是歉意：“林指导，实在不好意思，金洋洋那一下……”
林昊摆了摆手，他现在没心情去追究谁的责任。
这就是足球，意外和伤病，永远是它最残酷的一部分。
他转过身，看着场上那群已经彻底没了心思的球员，深吸了一口气。
“比赛继续。”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
安萨被临时顶到了中锋的位置。
但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还是孔帕尼奥那声绝望的惨叫。
接下来的比赛，变得索然无味。
双方球员的动作都收敛了很多，谁也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
终场哨响，比分最终还是3:1。
但这个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林昊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冲向了更衣室，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电话那头，是已经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的俱乐部副总张龙祥。
“张总，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张龙祥那无比沉重的声音。
“林昊，你最好……现在就过来一趟。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昊挂断电话，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在地。
他靠在更衣室冰冷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新赛季还没开始，他最重要的一块战术拼图，就这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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