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直接烙印在意识层面的格式化倒计时,如同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整个世界的上空。71:30:15…… 时间在绝对的死寂与缓慢的侵蚀中,无情流逝。
霍云(李文渊)一行人赶回京城的路上,所见所闻,已非“混乱”二字可以形容,而是一幅末日降临前、秩序与生机被强行剥离的绝望图景。
官道两旁,原本在规则松动后显得格外青翠的田野,此刻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败,作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僵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途经的城镇,恐慌达到了顶点,却不是喧嚣的逃亡,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死寂般的绝望。人们眼神麻木,行动迟缓,一些老人和孩子甚至开始出现记忆模糊、情感淡漠的迹象,仿佛他们存在的“数据”正在被提前擦除。连天空都仿佛失去了一层滤镜,色彩变得单调而压抑,阳光苍白,没有温度。
“将军……照这个速度,根本撑不了六天!”赵虎看着路边一个抱着逐渐冰冷的孩子、眼神空洞的妇人,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虎目泛红。
玉藻前神色凝重至极:“不仅仅是生灵,天地灵机也在被强行‘归零’。我感觉到……修行根基都在动摇。”她尝试引动狐火,那火焰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难以凝聚。
赛鲁班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那些刚刚有点适应新环境的小机关,此刻几乎全部失灵、腐朽。“规则在排斥一切!包括我们!这比之前的混乱可怕一万倍!”
当他们终于抵达京城外围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心头沉重。
昔日繁华鼎盛、人流如织的帝都,此刻被一种无形的死寂笼罩。城墙似乎都黯淡了许多,守城的兵士虽然依旧站立,但眼神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动作僵硬,仿佛提线木偶。城门口没有往日的喧嚣,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面如死灰的百姓。一股令人窒息的、万物终结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之中,几道迅捷的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冲破凝滞的空气,精准地找到了刚刚抵达的霍云(李文渊)一行人。
为首者,正是苏小婉。她此刻不再是那副温婉灵动的模样,秀发微乱,衣衫沾染尘土,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的星辰。
“霍大哥!李……先生!”她冲到近前,语气急促,甚至顾不上礼节,“你们终于回来了!京城……不,是整个天下,都……”
她话音未落,另一道沉稳如山、却带着压抑怒火的身影大步走来。是霍云的老部下,如今在军中威望极高的将领,身后还跟着几名气息彪悍、眼神锐利的军官。他们对着霍云(李文渊)齐齐抱拳行礼,动作依旧标准,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臂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大将军!”那将领声音沙哑,“军中异状频发!不少弟兄开始莫名虚弱,记忆错乱!监天司报告,星辰轨迹紊乱,天地元气正在……枯竭!末将等……不知敌在何方!” 这位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悍将,此刻脸上却写满了面对未知恐怖的无力感。
几乎同时,百晓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他依旧是一身文士袍,但脸色苍白,手中惯常摇着的折扇也收了起来。“霍将军,李大人。”他语速极快,“各地情报汇总,情况一致!非独我大启!北蛮、西夷、南疆……所有能联系上的地方,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天空出现诡异灰白光晕,万物失活,生灵衰败!这绝非天灾,而是……而是某种覆盖整个世界的‘抹除’!”
紧接着,赛鲁班工坊里的几个核心弟子也气喘吁吁地跑来,带来了更坏的消息——他们试图用各种方法测算、干扰那倒计时,却发现所有仪器一旦触及那无形的“格式化”力量,都会迅速失效、崩坏。甚至他们自身,都感觉到思维变得迟滞,仿佛灵感与创造力也在被剥夺。
玉藻前也感应到了几股微弱但清晰的妖气或灵念正在靠近,那是她在京城及周边联系的、一些原本中立或隐藏的异类修士,此刻也被这末日景象逼得不得不现身,寻求渺茫的生机。
转眼之间,在这京城之外,压抑绝望的背景之下,一支成分复杂、却目标一致的临时联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汇聚到了霍云(李文渊)的身边。
有朝堂的暗势力(苏小婉及部分官员),有军方的忠诚力量(霍云旧部),有情报网络(百晓生),有技术人才(赛鲁班及其弟子),有超凡存在(玉藻前及联系的修士),甚至还有代表着古老传承的巫医。
他们代表着这个即将被格式化的世界,最后、也是最不甘沉寂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中央那个气息渊深、眸蕴混沌的身影之上。期待,恐惧,决绝,迷茫……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霍云(李文渊)静静地听着所有人的汇报,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世界被剥离生机的痛苦,以及那脑海中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倒计时:70: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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