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几个在附近河滩捡拾柴禾的半大孩子,远远地望见了这片突兀的、浓得不像话的绿色。他们惊愕地张大了嘴,如同看见了怪物,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快看!窑婆子地里!长……长出来了!好绿!”
“老天爷!那是什么?菜?!”
“邪门!这鬼地方真能长东西?还这么绿?!”
惊呼声迅速引来了更多的目光。扛着农具准备下地的汉子,挎着篮子去河边洗衣的妇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远远地朝着河滩地张望。当那片在灰白背景中倔强挺立的碧绿菜畦映入眼帘时,无数道目光瞬间凝固!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在人群中无声地涌动、发酵。
“那是……菠菜?”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眯着眼,声音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丝惊骇,“这节气……这地……怎么可能?!”
“看着像!还……还长得这么好?!”旁边一个妇人喃喃道,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片绿潮,喉头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冬日刚过,春荒正盛,家家户户的菜缸早已见底,碗里除了咸菜疙瘩就是干巴巴的杂粮饭。那抹浓烈的、象征着新鲜与生机的碧绿,如同最诱人的毒药,瞬间勾起了所有人肠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风,迅速刮遍了小小的荒村。西坡河滩地上那片邪门的、绿得发亮的菠菜,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唯一的话题。好奇、惊疑、议论纷纷。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先是几个胆大的村童,偷偷摸摸溜到河滩地边缘,想拔几棵尝尝鲜。可刚靠近洼地,就被如同幽灵般突然从破窑里挪出来的、枯槁如鬼、眼神却如同护崽母狼般骇人的李青禾吓退了。她甚至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抱着那把刻着“活”字的锄头,用那双布满血丝、深陷眼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就足以让这些半大孩子脊背发凉,落荒而逃。
接着,是村里的几个懒汉泼皮,涎着脸凑上来,想用几枚发黑的铜钱或半块硬得硌牙的杂粮饼,“换”几把新鲜菜尝尝。李青禾只是沉默地挡在菜畦前,溃烂的右手紧握着锄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死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被逼出来的、冰冷刺骨的狼性。那眼神无声地宣告着:想动她的菜,除非从她尸体上踏过去!泼皮们被她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和那散发腐臭的溃烂右手震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晦气”、“烂窑婆子”,终究悻悻离去。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薄雾蒙蒙的清晨降临。
一辆半新不旧的青布骡车,碾过村中坑洼的土路,带着一种与荒村格格不入的利落与讲究,停在了河滩地边缘的土埂旁。车帘掀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穿着靛蓝色细布棉袄、外罩半旧石青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妇人利落地跳下车来。正是镇上福顺酒楼掌柜的娘子,周娘子。她面容清秀,眉眼间却带着一股精明干练的利索劲儿,眼神锐利如鹰,瞬间就锁定了河滩地上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碧绿!
周娘子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瞬间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巨大惊喜和职业本能的光芒!她甚至顾不上脚下的泥泞,快步走到洼地边缘,弯下腰,极其仔细地、近乎贪婪地审视着眼前这片碧绿的菜畦。
叶片!肥厚!深碧!边缘锯齿清晰!脉络分明!在薄雾浸润的晨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玉质的油润光泽!没有虫眼!没有黄斑!每一株都挺拔精神,如同列队的碧玉士兵!更难得的是,这菠菜的叶片形状和色泽,与她往年高价从南边运来的冬末春初的“头茬嫩菠菜”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品相更好!
这荒滩!这倒春寒刚过的时节!竟能长出如此品相、如此规模的菠菜?!简直是神迹!
巨大的商机如同电流瞬间贯穿了周娘子!福顺酒楼正愁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席面上缺一道压得住场的新鲜时蔬!这菠菜,品相绝佳,又是这荒滩地上长出来的“野趣”,稍加包装,就是一道能卖出天价的招牌!
她直起身,强压下心头的狂喜,脸上迅速换上一种惯有的、带着亲和力的精明笑容,目光精准地投向田埂上那个如同泥塑般、抱着锄头、眼神警惕的枯槁身影。
“这位……妹子?”周娘子的声音清亮圆润,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脚步却极其利落地避开泥泞,走到了李青禾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在李青禾枯槁的脸、溃烂的右手和那把刻着“活”字的锄头上迅速扫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和怜悯,但立刻被更强烈的精明取代。
李青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衣着体面、眼神锐利的陌生女人,如同盯着闯入领地的猛兽。她下意识地将锄头抱得更紧,溃烂的右手因为用力,伤口边缘的皮肉微微颤抖。
周娘子仿佛没看到她的戒备,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开门见山,声音清晰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诱惑力,响彻在寂静的河滩地上空,也清晰地传入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村民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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