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四,傍晚六点整。
陈成站在祖母的老宅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了半圈就卡住了。他叹了口气,用力推了推斑驳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情愿的抗议。潮湿的霉味混合着线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阿成,快点收拾,七点前必须离开。"表姐陈小满站在门外,不停地看表,"明天就是鬼节了,这老房子阴气重得很。"
陈成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正中央祖母的遗像。黑白照片里的老人微笑着,眼睛却仿佛在盯着他看。他打了个寒颤,快步走向里屋。
祖母的卧室保持着生前的模样。陈成拉开五斗柜最底层的抽屉,按照遗嘱,这里应该放着留给他的东西。抽屉里只有一个褪色的红木盒子,约莫巴掌大小,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他小心翼翼地捧出来,盒子出乎意料地沉。
"找到什么了?"陈小满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陈成手一抖,盒子"啪"地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
一张泛黄的纸条飘了出来,上面用毛笔写着五个字:"七月半,莫回头"。盒子里还有一块铜制怀表,表面布满划痕。陈成捡起来,怀表的重量与体积不成正比,仿佛里面灌了铅。他试着按开表盖,指针静止在11:59的位置,纹丝不动。
"别碰那个!"陈小满脸色骤变,一把夺过怀表塞回盒子,"这是'不回头'的物件,不能随便动的!"
陈成皱眉:"什么'不回头'?"
"你小时候没听过这故事?"陈小满压低声音,"传说有个被烧死的冤魂,会在鬼节找替身。它从背后接近你,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它烧焦的脸..."她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然后你就成了下一个游魂。"
陈成嗤笑一声:"姐,你都多大了还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陈小满严肃地说,"这盒子肯定是奶奶收着的'禁忌物',明天鬼节千万别打开,更别碰那块表!"
陈成敷衍地应着,趁她不注意,悄悄把盒子塞进了背包。
晚上十点,陈成独自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偶尔传来纸钱燃烧的气味,提醒着鬼节的临近。他摸出红木盒子,借着台灯仔细端详。怀表的指针依然停在11:59,但当他无意中拨动表冠时,指针突然"咔"地跳到了12:00。
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陈成猛地坐起,发现台灯开始忽明忽暗。他伸手想关掉台灯,指尖却触到了某种冰凉粘腻的东西——一只苍白的手正从床底伸出,搭在开关上。
"谁?!"陈成惊叫一声跳下床,掀开床单查看,却什么也没有。他松了口气,自嘲地摇摇头,转身时却僵在了原地。
镜中的自己,没有转身。
"陈...成..."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烧焦的糊味。陈成浑身汗毛倒竖,死死盯着镜子——里面的"他"正在缓慢转头,而现实中的自己分明一动不动。
"七月半...莫回头..."镜中的"陈成"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转头的角度已经超出了人类极限。
陈成的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想逃,双腿却像生了根;想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镜中的"他"终于完全转过了头——那是一张烧焦的脸,炭黑的皮肤龟裂翻卷,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
"找到你了..."镜子里的怪物伸出焦黑的手,指尖触碰镜面的瞬间,整面镜子蛛网般裂开。
"砰!"镜子炸裂的巨响让陈成终于夺回了身体控制权。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台灯。黑暗中,他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那块怀表开始走动了。
陈成颤抖着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地上散落的镜片中,每一片都映出一张不同的焦黑面孔,正朝他爬来。他疯狂地拨通陈小满的电话,却只听到电流杂音中夹杂着无数人的惨叫。
"姐!救我!"陈成对着手机大喊,回应他的是一声近在咫尺的叹息。
"我说过的..."陈小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冰冷得不似人类,"...莫回头。"
陈成的脖子后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带着皮肉烧焦的恶臭。他的肌肉记忆几乎要让他转身查看,却在最后一刻想起纸条上的警告。他死死盯着前方,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
滴答、滴答。怀表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耳膜。陈成用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的红木盒子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又像融化的蜡油。
"看着我..."背后的声音哀求道,一只焦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皮肤,"...回头看看我..."
陈成咬破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摸索着抓起盒子,用尽全力向墙上砸去。盒子碎裂的瞬间,怀表飞了出来,在半空中诡异地停住,指针疯狂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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