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浸在这般畅想中,久久不能自拔。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长孙无忌拿起一本新书翻阅,顿时赞叹不已。
"好书!当真是好书!"
"竟是《九章算术》!此等珍贵又实用的典籍,我府中都难得收藏,这位少年郎竟刊印十万册广为流传!"
"若大唐子民皆研习此书,农事生产、裁衣制裳、饲养禽畜皆可精确计算,不知要比从前聪慧多少!"
《九章算术》由西汉张苍等人编撰,初时浅显,愈往后愈精深。诸如鸡兔同笼已是简易,更有方程勾股之论。这些学问,莫说寻常百姓,就连长孙无忌等人也未曾深研。
在大唐乃至整个封建时代,精通《九章算术》者足以胜任郡县主簿,若有机缘,位至户部尚书乃至 亦非难事。
长孙无忌对此书爱不释手,潜心研读。
李世民闻言,神情再度变化。
"九章算术!"
"这少年如此大量刊印,其志不小啊!"
"莫非他所谓让百姓读得起书,还藏着更深远的谋算?"
《九章算术》乃实用算学经典,李沐大力推广,正是看重数术之重。他所求非是满口经纶的腐儒,而是通晓实务的干才与钻研技艺的专才!唯有这般人才,方能推动大唐兴盛,令即将到来的盛世更上层楼!
李世民等人虽未尽解其意,却也隐约窥见端倪。对此,他惟有全力支持。
"不论这少年作何打算,推广学问、培育人才对大唐百利而无一害!"
"朕必为他扫清障碍,绝不容许任何人阻挠!"
李世民明白,李沐低价售书对百姓是天大的福祉,对那些世家大族而言,却比掘其祖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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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低价售书之举,从根本上动摇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根基,他们岂能坐视?
此刻,长安城中世家宅邸内。
太原王氏家主王洪刚自昏迷中苏醒,榻前围满了前来探望的各世家代表。
王洪已知铁矿交易之事,虽心存疑虑,却还算欣慰。
"诸位勿忧,老夫无碍!"
"如今朝廷势大,暂且退让也是明智之举。"
"铁矿之事,让便让了。横竖能以低价购得朝廷铁料,不算亏蚀!"
厅堂内气氛凝重,王洪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他环视四周,发现各世家代表面色铁青,牙关紧咬。
"诸位这是?莫非朝廷又出什么新花样?若李二不知进退,咱们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荥阳郑氏的代表猛地拍案而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王族长,那个与郑少成公子起冲突的小子,现在占着我们的书铺,不知从哪儿弄来大批精装书册,每本只卖二十文!如今长安城里几乎人手一册!"
王洪接过递来的书册,指尖刚触到纸张就变了脸色。"这纸质......这印刷......比郑氏的珍藏版还要考究!"他的赞叹突然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多少?二十文?!"
他猛地扑到对方面前,眼珠暴突,喘着粗气:"二十文连张纸都买不到!他这是要做什么?!"作为藏书大家,他太清楚这样的书至少值五十贯。
"不限量供应,这分明是要断我们世家的命脉!"王洪浑身发抖,踉跄着冲向院外:"来人!把所有家丁都召集起来!带上兵器!今日必须铲平那家书铺!"
他转身对着呆若木鸡的众人吼道:"不仅要烧光铺子,还要把流出去的都追回来!就算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绝不能让这些书流传下去!"
这番歇斯底里的咆哮让众人悚然。他们这才意识到,这已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关乎世家存亡的死战。
世家数百年来引以为傲的优越感,源于悠久的血脉传承与对知识的独占。他们岂能容忍那些被轻蔑的平民获得与他们同等的学识?
"杀!必杀那小子!"
"烧!烧毁书铺,焚尽书籍!"
——王洪带领一众世家子弟杀气腾腾地逼近李沐的书铺,众人血脉偾张,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正当他们高喊着"焚书! !"的口号惊散街上市民时,一条黑色铁流骤然出现在长街尽头。
"咚!咚!咚!"
天策军铁甲森然,长枪如林,转眼在书铺前布成两道铜墙铁壁。队伍后方缓缓走出一位不怒自威的将军,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令人喉间发紧。
"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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