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像一针强心剂,注入我濒临崩溃嘅身体。我鼓起最後一丝力气,朝着记忆中模达湾嘅方向划去。
当舢板终於触碰到模达湾细软嘅沙滩时,我几乎是滚落下去嘅,趴在冰冷嘅沙子上,像条死鱼一样大口喘气,连动一根手指头嘅力气都冇了。
天光微亮,海湾静悄悄,只有早起的海鸟在鸣叫。几艘渔船静静地停泊在港湾里。
我休息了几分钟,挣紮着爬起身,将舢板拖到一个隐蔽嘅礁石後面藏好。然後,我整理了一下湿透、染血且破烂不堪嘅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冇那麽像个逃犯,这才踉踉跄跄地朝着湾畔那几间稀疏嘅村屋走去。
顺利茶餐厅并不难找,就在码头附近,一间看起来很有年头嘅旧铺,绿色嘅招牌都褪色了。时间尚早,铺头刚开门,冇什麽客人。
我推开玻璃门,挂在门上嘅铃铛发出清脆嘅响声。一个头发花白、系着围裙嘅老伯正在擦桌子,闻声抬起头。佢面容慈祥,但眼神却很锐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走到柜台前,压低声音,按照辉叔嘅交代说道:“老板,七叔介绍,来攞风湿膏。”
老伯——张伯,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嘅光芒,有惊讶,有悲痛,也有一丝了然。佢冇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後关上半扇门,挂上“暂停营业”嘅牌子。
做完这一切,佢才转过身,示意我跟他去後厨。後厨很乾净,飘着粥香。张伯示意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後生仔,你系……”佢低声问,眼神里充满担忧。
“韦吉祥。”我接过水,一口气喝乾,喉咙才好受些。
听到这个名字,张伯瞳孔一缩,显然知道我嘅处境。“辉哥……佢点样了?”佢声音有些颤抖。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
张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深处是浓浓的哀伤。“该来的,总会来。”佢叹了口气,“你需要乜嘢帮助?”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同埋……将一样嘢送出去。”我摸出那个用油布包了好几层嘅U盘。
张伯看着U盘,神色凝重。“呢度唔安全太久。差人同嗰班人,好快会搜到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佢顿了顿,“至於送出去……有条线,或许可以试下。有个记者,叫方静,以前追查过七叔嘅案,为人正直,有胆色。但系,风险好大。”
记者?我眉头紧皱。媒体嘅力量,或许是唯一能打破权力封锁嘅途径。但同样,也极度危险。
“冇时间了,必须搏一搏。”我沉声道。
张伯点点头:“我帮你联络佢。但系,见面地点要极度小心。你先跟我来。”
佢带着我从茶餐厅後门出去,穿过几条窄巷,来到一栋靠近山边、极其隐蔽嘅旧村屋。屋里冇人,布置简单,但水电齐全,还有个小阁楼。
“你暂时匿在度,唔好出声。我去安排。”张伯交代完,留下一些食物和水,便匆匆离开了。
我躲在阁楼里,透过窗户缝隙观察外面。阳光已经洒满海湾,一切看似平静,但我深知,这平静之下,是汹涌嘅暗流。陈国忠发现我逃脱,必定会发动所有力量搜捕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检查了一下U盘,幸好防水措施做得好,冇有损坏。我将它贴身藏好,然後处理了一下身上嘅伤口。虽然依旧疼痛,但至少止住了血。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过肩龙不安地躁动,背後关公的杀意时而沸腾,时而沉寂。
直到下午,张伯才匆匆返回,脸色凝重。
“联络到方记者了。佢愿意见你,但条件是,只能你一个人去,而且……要带齐所有证据。”张伯看着我,“时间定在今晚十一点,地点是……香港仔避风塘,三号公众码头,最尽头嘅灯塔下。”
香港仔避风塘?那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夜晚更是危险重重。一个人去?这无疑是一场赌博。
“点知唔系陷阱?”我问。
张伯摇摇头:“冇人敢保证。方记者话,佢也冒着极大风险。呢个时间地点,是佢定嘅,或许有佢嘅道理。你去不去,自己决定。”
我望着窗外渐渐西沉嘅落日,海面被染成一片血色。
去,可能是自投罗网。
不去,证据可能永远无法重见天日,辉叔、阿峰、七叔、药铺女人……所有人的牺牲都将白费。
过肩龙传来一阵滚烫的悸动,像最後的催促。背後关公,那股沉寂的意志,再次凝聚成冰冷的锋芒。
我转过身,看向张伯,眼神里冇有丝毫犹豫。
“我去。”
今夜,香港仔避风塘,要么是真相大白嘅起点,要么就是我韦吉祥嘅终点。
这场用命做赌注嘅最後赌局,我押上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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