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死还生带来的短暂肾上腺素飙升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重、仿佛嵌入骨髓的疲惫与时间流逝带来的焦灼。四人(算上芯片中的夜枭)在通道另一端短暂停驻,身后那因空间塌陷而产生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扭曲缓缓平复,但被彻底封死的退路,如同命运的铡刀,斩断了所有犹豫和回头的可能。
“我们还有不到四小时。”李琟的声音嘶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目光扫过燧石和黑曜。陈垣那痛苦而急迫的意念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神经。
燧石没有看他,而是快速检查着手中那个古老罗盘般的设备,眉头紧锁:“地脉乱流正在加剧,‘静滞之心’方向的能量读数已经变成一片混沌。常规路径……恐怕行不通了,我们会被能量风暴撕碎,或者彻底迷失在里面。”
希望似乎刚刚显露,就再次被现实无情掐灭。
“那就找非常规路径。”李琟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举起手中的芯片,幽蓝的微光在昏暗的通道中闪烁,“夜枭,扫描当前区域能量脉络,寻找所有可能通往‘静滞之心’的、哪怕是理论上存在的缝隙或薄弱点!”
这是他第一次在燧石和黑曜面前,如此明确地借助夜枭印记的力量。燧石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了他一眼,但这一次,她没有出声质疑,只是沉默地等待着。时间的沙漏悬在每个人头顶,任何可能的手段都值得尝试。
“……扫描中……”夜枭的意念回应,带着高速数据处理的独特嗡鸣,“地脉能量……极度混乱……但……混乱中存在……规律性的‘褶皱’……疑似……早期建设遗留的……未完全封闭的‘检修通道’……或被能量风暴……临时‘冲刷’出的……短暂路径……”
她的分析如同在混沌的浓雾中投射出几道微弱的光束。这些路径并非地图上标注的康庄大道,而是隐藏在能量湍流之下、随时可能湮灭或改道的险峻捷径。
“把路径数据同步给我。”李琟下令,同时将自己的终端与芯片连接。他需要将这些抽象的能量“褶皱”和“路径”,转化为可供理解和选择的具象化信息。
然而,就在数据流开始传输的瞬间,李琟的指尖在终端外壳上一个极其隐蔽的、他自己之前改造增加的物理开关上,微不可查地轻轻拨动了一下。这个动作被他的手掌完美遮掩,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纯粹是机械操作。
这个开关连接着他终端内部一个独立运行的、完全隔离的微型存储模块和一套简化的导航算法。当开关激活,所有从芯片接收到的路径数据,在显示给燧石和黑曜看的主界面之外,会有一个经过他预先设定的算法筛选和修正的、更精确但也更危险的版本,被悄然导入这个隔离模块。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展示给燧石和黑曜的,是几条相对“稳妥”,但也更绕远、更可能被“净化派”预判和封锁的路径。而他为自己准备的,则是一条近乎垂直向下、直接切入地脉能量最狂暴区域的、被夜枭标记为“生存概率低于15%”的死亡捷径!
他不再完全信任“基石”。陈垣的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一条一旦“盟友”再次出现异动,或者局势彻底失控时,能够独自搏命的最后途径。
“有三条可能的路径,”李琟抬起头,将终端主屏幕转向燧石,上面显示着三条蜿蜒曲折、标注着各种能量等级和风险提示的线路,“A线相对平缓,但距离最远;B线需要穿越一片不稳定的结晶区;C线最近,但需要对抗极强的能量乱流。你们选哪条?”
他将选择权看似大方地交给了燧石,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麻痹。
燧石仔细审视着三条路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终停在了B线上:“A线太慢,C线风险过高,几乎是自杀。B线虽然有不稳定因素,但距离和风险相对平衡。走B线。”
她的选择符合她一贯的、在风险与效率间寻找平衡点的风格。这似乎表明,至少在抵达“静滞之心”前,她仍然倾向于合作。
“好,就走B线。”李琟点头同意,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将B线路径数据设置为导航主目标,但同时,那条死亡捷径的坐标和能量对抗参数,也如同淬毒的匕首,被他深深藏入了意识的底层。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沿着B线路径指示的方向前进。这条路径果然如描述般险峻,需要在一片布满了尖锐能量结晶、仿佛巨大野兽獠牙的区域中穿行。结晶不时爆发出无序的能量电弧,逼迫他们不断闪避,速度大受影响。
李琟跟在队伍中段,大部分精力用于应对环境危险,但一小部分意识始终维系着与芯片中夜枭印记的连接,并监控着那条隐藏的死亡捷径的实时状态。
“B线……前方……三公里处……能量读数……异常……有……人为布设的干扰场……” 夜枭的意念突然传来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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