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将。”吕布在他背后轻声,“旗,不是你要斩的物。”
许褚反手劈空——空。回身时,吕布已回到阵心,戟端斜指,一线寒光从戟尖起,像把整个晨雾划出了一道极薄的口。口后,是他军的“渠”。
“陷阵!”吕布提升一线,声音压着风,“沿渠——进!”
高顺不答,脚下已进。陷阵营以“渠”为脊,刀斧短兵如雨落。渠之左,是张辽蛇身余势;渠之右,是臧霸狼骑反咬。三股劲像三道水,合到了一起,洪流便有了形。
——
许都观星台,郭嘉看沙,忽地笑起来,笑里全是病后的薄而明的亮:“他借‘渠’作‘脉’,以‘不退’为堤,洪流自来。”
曹操眉心一紧,手却稳:“下令——‘折梯退后,改投石床立火’。”他要用火破渠。斥候飞骑入阵,口令层层传下。
南岸的天忽被一层灰垫住了,风从北压过来,带起尘与沙。第一架投石床以油包为丸,点火而发,火丸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尾,劈头落向“渠”口。高顺正抬盾再进,余光见火,忽听阵心之内一声极轻:
“低头。”
他毫不犹豫,“扑”地伏倒,后两撮兄弟亦同。火丸掠顶而过,落在渠口后两丈的空地上,“轰”的一声,火舌升起丈许高。火舌翻卷时,吕布的戟已经到——他以戟背拍地,将火沿地面压出一条斜向的“火纹”。火纹顺着他掌势偏向左,去烧那堆挤压到一处的云梯与推车。干木遇火,火便有了粮。黑烟冲天,曹军前列咳嗽连连,势不得不缓。
“火,反生‘堤’。”郭嘉喃喃。
“火能破渠,渠亦能引火。”曹操面无表情,“再来。”
第二丸、第三丸先后落下,南军“渠”口仍在。张辽蛇身每一退,必在泥里多钉一寸,钉到后来,泥都被钉实了。年轻卒子已记不得自己刺倒了第几个来者,他只记得两个字:不退。他觉出腿在抖,于是把名字在心里又念了一遍,念到最后竟随口轻声说了出来。旁边的老卒听见,忽也跟着念自己之名;再旁边一个;再后面两个……低低的人名声像在泥下串起了一条线,线从“蛇”到“渠”,又从“渠”回到“旗”。
“许褚——收!”张合的喊声里带一丝焦灼。许褚喘着粗气,忽抬头看天——灰被风吹开了一尺,日光从云缝里落下来,正打在旗面那两个字上。
天下。
他忽然懂了什么,胸口那股狠被另一股更硬的东西压住。他盯住对面的男人——那人鬓角有一丝极细的白,在风里时隐时见。许褚压下斧,向后一招手:“退——”
“退?!”其后有偏执者惊嘶。许褚斜眼一扫:“我叫你退半步,不是退一里。”他抬斧指地,“半步,给我钉稳。”
半步稳,便能再取一步。曹军前列顺势换气,强弩压前,投石床角度再调——双方阵势像两条巨大的水,在河心顶住,谁也不再漫无目的地铺开,而是找一线可去可守之处蓄力。
——
日将偏西,尘土将息。南岸“渠”仍在,蛇身未断,狼行犹绕;北岸云梯推退又进,火生又灭。整整半日,阵心不过移了两百步——可这两百步里的每一寸,都像从骨头上剜下来的。
暮色第一缕落下时,鼓忽然止住了半拍。那半拍,像整片战场一起屏了一口气。随即,三声长鸣自南营深处起,声音不急不缓,像有人用指尖在静水上连点三下。张辽与高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阵心。
吕布负戟而立,轻轻抬掌。他的掌在空中画了一个极小的“回”字,回到起点时,指尖略微一振。
“合。”他道。
蛇首沿渠内缩半身,陷阵向前一步,狼骑从右翼换至左翼掩护,后列弩床全体换弦,角度低至膝。整个军阵像一座巨大而缓慢的水车,“嘎”的一声,扣上齿。洪流在那一瞬间,不再是漫无端倪的水——它有了轮,有了脊,有了自己的骨。
“击!”吕布清声。
第一排枪刺入敌阵腰眼,第二排枪补入空隙,第三排刀自枪缝里斜出,专斫护臂。弩矢自“膝线”飞去,打断了许多正在前踏的脚。狼骑由左掩至右,专割小旗与鼓。陷阵的短斧“扑扑”落在绞盘与绞绳交会处,钝斧背“嗙”的一声,正磕在井阑的合榫上,合榫松,整架巨物“吱呀”一响,像一头吃饱喝足的牛终于累了,跪下。
“退半步!”许褚沉声。他不是怕,他只是知道:这一下,顶不过去。他向后一步,脚跟落地,泥翻成一瓣,他再往下一踩——泥就成了砖。
——
暮色压下第二层。战线终于止住。双方分别退至各自标定的“线”,旗仍相对,鼓仍相顾,只是不再叫。风穿过两边的空地,带走血与火与麻木的味。连一只鸟也不肯从这片空里飞过。
张辽把枪背在肩上,肩筋隐隐抽。高顺将破了口的盾换下,接过一名弟兄递来的水,仰头灌了一口又吐掉——水里是土腥。他对那弟兄点了点头。臧霸兜了一圈回来,刀背上还挂着半截旗杆,旗面被烧了个大洞,却仍能看出“曹”字剩下的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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