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家喝完酒就各自散去了,韦四太爷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起来就跟杜少卿辞行,说还想顺路去杜少卿叔伯兄长家串串门。他直夸昨天杜少卿摆的这场酒局有意思,还说别的人家没这氛围。他来不及回访臧朋友了,就让杜少卿帮忙转达问候,杜少卿又留他住了一天。
第二天,杜少卿雇好轿夫,拿上一只玉杯和两件旧衣服,并把它们亲自送到韦四太爷房里,说韦四太爷是父亲结拜兄弟里仅剩的长辈了,希望以后常来常往,还说这玉杯是给老人家喝酒用的,衣服就像父亲在跟前一样,韦四太爷也是高兴地收下了这些东西。鲍廷玺又陪着喝了酒、吃了饭,之后杜少卿就拉着鲍廷玺一起把韦四太爷送到了城外,在轿子前作揖告别。
送走韦四太爷后,杜少卿就去看望娄太爷。娄太爷说现在身体好点了,想让孙子先回老家,只留儿子在身边照顾。杜少卿应了下来,可一琢磨手头没钱怎么行,就把管家王胡子叫来,说要把乡下的田卖掉。王胡子说买家只肯出一千三百两,这比杜少卿的心理价少了两百两。因为杜少卿急着用钱,也就没再讨价还价,直接就同意了。王胡子还唠叨着提醒卖田的钱得花在正经事上,杜少卿嫌他罗里吧嗦的没完,就赶紧催他去办事。
王胡子走了几天,等卖完田就拿麻袋驮着一千多两银子回来了,然后就跟杜少卿报账说银子成色、秤量有讲究,中间还有中介费、画押费要扣。杜少卿也不耐烦听这些,让他直接把钱收下。等王胡子走了,杜少卿就把娄太爷的孙子叫到了书房,说知道他明天要走,就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还叮嘱他别告诉娄太爷,让他拿这钱回家做点小生意,照顾好守寡的母亲。他还说等娄太爷病好了,娄太爷二儿子回家时,也会送一百两银子。
这孙子听到杜少爷这么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赶紧把一百两银子藏在身上,又谢过了杜少卿。第二天,他就跟娄太爷辞行要回老家,娄太爷只拿出三钱银子给他当路费,就打发孙子走了。
杜少卿送完人回来,就看见一个老乡在客厅站着。那人见他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还一个劲的磕头。杜少卿仔细瞅了瞅,就认出了这人是家族祠堂的看门人黄大,就问他来干啥。黄大诉苦说,自己住的房子是杜少卿祖父当年卖给他的,年头久了房子塌了。他一时糊涂,就砍了坟山上几棵枯树修补梁柱,结果这事被族里的老爷们知道了,不仅挨了一顿打,还被十几个人冲进家里把树给搬走了,就连没塌的房子都给拆了。他现在没地方住,就想求杜少卿出面,让族里出点钱修修房子。杜少卿问修房要多少钱,黄大说重建得一百两,简单修补也得四五十两。杜少卿说:“行,我现在没钱,就先给你五十两,你用完再来找我。”说完就把五十两银子递给了黄大,黄大说了好几声谢谢才走了。
就在这时,管家拿着两张请帖走了进来,说臧三爷明天请客吃饭,还专门点名请鲍廷玺一起。杜少卿说:“你替我谢过三爷,明天一定到。”
第二天,杜少卿就带着鲍廷玺到了臧蓼斋家。臧蓼斋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又客客气气地请他们入座。吃饭时大家闲聊了一阵,等快吃完时,臧蓼斋突然斟满了一杯酒,高高举着走到杜少卿跟前,先作了个揖,然后把酒递过去,接着“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还说:“老弟,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杜少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赶紧把酒放在桌上,也跪下来拉他,还说:“三哥,你这是咋啦?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搞这一套呀!”臧蓼斋说:“你喝了这杯酒,再答应我的事,我就起来。”杜少卿也是一头雾水的说:“我都不知道啥事,你先起来说。”鲍廷玺也过来帮忙拉臧蓼斋。臧蓼斋又问:“你答应了?”杜少卿随口说:“答应答应!”臧蓼斋这才说:“那你把酒喝了。”杜少卿一仰脖就喝完了杯中酒,臧蓼斋这才起身坐下。
喝完酒的杜少卿让臧蓼斋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臧蓼斋就解释说,现在学政要来庐州主持考试,下一批就轮到他们应考。之前他帮人运作买秀才名额,给负责牵线的中间人交了三百两银子。结果中间人说官府现在查得严,不敢卖秀才了,就提议把考生名字报上去补“廪生”的资格,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填了上去,今年这“廪生”名额算是到手了。可之前想买秀才的人现在找上门,非要退那三百两银子,如果不还,买卖秀才这事一旦败露,那他的身家性命都难保了。所以就想找杜少卿借三百两救急,还说以后慢慢还,还拿杜少卿之前答应的话来“套”他。
杜少卿听完,就啐了一口,又说屁大点事,被你搞得这么夸张,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当场答应明天就把银子送来。鲍廷玺在旁边拍手叫好,直夸杜少卿豪爽,还提议拿大酒杯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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