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位自称是‘李简心上人’的小公子分别后,李简三人穿街走巷,走走停停,像是真的在游逛京城一般。
七宝手中提着京中老字号“大郎烧饼”刚出炉的烧饼,上面布满芝麻,烤得酥脆掉渣,肉馅新鲜饱满。
“来,快尝尝。”七宝递上一个热乎乎的烧饼给公良北。
公良北却摆了摆手,目光依旧习惯性地扫过周遭的行人、店铺的窗口乃至屋顶的飞檐:“我不用,你吃吧。”
七宝疑惑:“这么好吃的烧饼不吃?真浪费。”接着又递给李简一个。
李简接过烧饼,咬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酥皮和肉香在口中弥漫开。
随后看了眼一身紧绷的公良北:
“我说阿北啊,用不着这么紧张。京城乃天子脚下,这的人就算要置你于死地,惯用伎俩多是政治手段。
大街上公然动刀兵,那是撕破脸皮的下下策,不到鱼死网破没人会这么干。
再说,我们初来乍到没仇没怨的,没那么多刺客。”
说着,把另一个烧饼塞到公良北手上,拍了拍他肌肉紧绷的手臂:
“放松些,啊。弦绷得太紧容易断。尝尝,咱们那边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
公良北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烧饼,又看看世子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丝。他依言低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但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如同最警惕的头狼,只是将外放的杀气稍稍内敛。
李简见状也不再多说,慢悠悠地吃着烧饼,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街道两旁的招牌幌子,仿佛在欣赏市井繁华。
直到一个烧饼吃完,他接过七宝递来的绢帕擦了擦手,随意地朝前方一条临水的清静巷道一抬下巴:
“走着。听说前面有家‘听雨楼’,环境雅致,点心一绝,带你们去尝尝鲜,也歇歇脚。”
“听雨楼?”七宝挠挠头,努力回忆着,“世子,您之前说的四大名楼里,好像没这家啊?”
李简手中折扇一打,一副尔等俗人岂能懂的神情:
“你小子还得历练。美人之美,在骨相,在韵味;楼阁之妙,亦然。
那四大名楼胜在冠盖云集,是俗世的繁华巅峰。而这听雨楼嘛……”
他悠然道:“胜在一个‘雅’字。这的姑娘不看钱财,只论才情。只要你诗词书画俱佳,能入她们的眼,便是分文不取,也自有姑娘扫榻相迎。”
七宝听完一拍大腿,嗨,书到用时方恨少……
三人转入临河小巷,果然见一座三层小楼临水而立,飞檐翘角,颇为精致。
门匾上“听雨楼”三字写得风流倜傥,与周边环境相得益彰。门口并无招摇的迎客,只有两个清秀的小厮安静而立。
步入楼内,并无寻常青楼迎面扑来的浓烈香粉气息,反倒是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墨香、茶香,沁人心脾。
厅堂布置得如同文人书房一般,多宝阁上陈列着瓷器古玩,墙上挂着山水字画,来往侍女皆身着素雅衣裙,举止从容,言谈低柔。
一位身着绛紫色长裙、风韵犹存的鸨母含笑迎上,目光在李简脸上一转,又飞快地扫过他腰间一枚看似普通的玉佩,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热情自然:
“公子安好。妾身是此间主事。观公子神采,不似常客,可是首次莅临我这听雨小楼?
李简微微一笑,姿态风流:“久闻听雨楼沐大家一曲《潇湘水云》宛若空谷回响,清幽绝俗,在下心向往之,特来叨扰,不知今日可有耳福?”
鸨母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遗憾:“公子真是雅士!不巧得很,沐大家今日正在指点几位新人的琴艺,怕是不得空。不过……”
她话锋一转,笑意更深,“莫言先生今日恰在后院‘洗竹轩’赏玩新得的一幅前朝古画《秋山问道图》,公子若是同好,妾身倒是可以引荐一二,品茗论画,亦是雅事。”
“哦?莫言先生也在?还得了这等佳作?那定要拜会请教!”李简露出极大兴趣,仿佛真是一位痴迷书画的藏友。
“公子请随我来。”
鸨母亲自引路,带着三人穿过一条悬挂着水墨条屏的静谧回廊,将前厅的隐约乐声彻底隔绝身后。来到楼后一处更为幽静的独立小院,院门上书“洗竹轩”三字。
推开院门,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衫、外罩松花色纱袍的男子正背对着他们,俯身在一张花梨木画案前,仔细端详着铺开的一幅长卷。
他身姿挺拔,头发以一根玉簪松松挽住,几缕墨发垂落颈侧,凭添几分风流不羁。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年纪约莫不到四十,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中还捻着一支未蘸墨的狼毫笔。整个人看起来不像个商人,倒像是个沉溺风月的文人骚客。
“莫先生,这几位公子慕名而来,想一同品鉴您的藏画。”鸨母恭敬道。
“哦?”莫言先生目光在李简身上一转,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随即化为主人待客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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