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太爷喊着大家跟上，就朝那边走去。
路过一群大概一百多人的青年团时，方尧还听到那掷地有声的宣誓：“……志愿垦荒队！建设边疆……多打粮食为国分忧！支援祖国建设！”
听他们口音似乎是北省的。
广场上也有零散的人群往这边来，聚在一起后就听最前头的人讲话。
说着下放大家到农场、到生产队去，鼓励大家劳动光荣，不能当盲流，让大家到那好好干活大力搞建设云云。
这边本地的人一场话讲得跟说相声一样，要不是看他们这么严肃，方尧都觉得自己这些人不是去吃苦的，而是吃好喝好去的。
像方尧家他们这些已经迁出户口的人，在这时被叫做支边户。
没多久就有人领着大家进站，众人也歇够了，可能因为他们要乘坐的拉货的火车，因此是从火车站的出口进站的。
方博已经有工作，不能跟进去了，只需要送到站口。
崔芳跟崔小丽抹起眼泪，眼看要分开了，她们没一个舍得的。
“老大啊，你要是在这干得不舒服，就来找我们，我们到那就给你寄信过来啊~照顾好自己，娘还指望你以后给我和你爹养老呢……”
“娘我知道，你跟奶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方博是临时工，宿舍也是多人住的，厂里不不可能分房子，她们留不下来。
方尧说：“要是工厂里的饭吃不饱，王婶那里还给你留了粮食，别累着自己。”
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信，交给方博，“这是我写的检举刘俊才的举报信，你找个机会送过去。”
方博严肃地点头：“老三儿你放心，我肯定要让那孙子好看。”
看到方奶奶担心地看过来，方尧嘱咐他：“照顾好自己才是大事，能收拾就收拾，记得把照片取了，我找机会过来看你。”
方博眼酸得不行，他擦了擦眼角，又觉得不能在弟弟面前抹鼻子，忙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你照顾好咱奶他们。”
一太爷走过来拍了拍方博的肩膀，让他放心，又说了些嘱咐的话，托他多去三太爷那看看，接到族长他们后就让街道的人也安排送过来。
没说几句话人群开始进站了，进站前方尧冲方博挥挥手。
方尧仔细在周围看了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连家，也不知道他跟自己在不在一辆火车上。
上车前方尧向门口的随行干事递了一包烟，“大哥，咱们这趟车去哪里？”
头戴厚厚连耳帽的青年干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方尧，搓了搓手，接过那烟客气地说：“谢了同志~咱们去龙江~哈拉穆连。”
这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整个人站得笔直。
方尧说：“大哥别说谢，也是辛苦你们送我们去那边了~”
“哈哈习惯了，”青年干事笑得露出白牙，“你一看也是读过书，到那边好好为当地做贡献。”
“哎，肯定的！”方尧笑着给这人点烟，“大哥您贵姓啊？”
“免贵姓王，同志你呢？””
“王大哥好，我姓方，这些都是我们一大家子……”方尧用眼神示意着。
王干事笑了，“看出来了，你们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出来，也算家大业大了，路上够艰难的吧？”
方尧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是挺艰难的，这也是没办法。”
王干事手指夹着烟抽了一口，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那你们还挺幸运的，这个月开始就限制人口流动了。”
“哎您说的是，大哥，俺们在白山那还有亲人，您看俺们能不能分到那去？”
“是吗？”青年干事一听翻起了手里的册子，一连翻了好几页说，“行，既然你们有亲人在那，去那也好，到地方了我带你们挑地方。”
“哎，谢谢您啦！”方尧开心了，赶紧又给王干事塞了一包烟。
“好好干。”王干事拍了拍方尧的肩膀，顺势也就收口袋里了。
一太爷知道这边的情况，也有些高兴，路上他就同意了方尧去白山的打算。
有熟人的地方总好过全是陌生的地界。
大家搀扶着拥挤着上了车厢，拉货的火车也就空出来两三节车厢，里面没有座位。
方尧扶着吴钰琪跟着大家坐到车厢，都是里面铺上垫子坐。
车厢里的人多，位置不宽敞，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或者裹得厚的靠着车厢。
方家人把麻袋铺到最下面，上面铺上被子，想睡了还能躺一会儿。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可以透过车门缝看到外面后退的风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天上还飘着雨夹雪，周围也更冷了。
王干事时不时在几个车厢间来回转悠，这边车厢歇一会儿，那个车厢坐一坐。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开门都会有风雪吹进来。
方尧觉得闷得慌也会凑过去跟他说着闲话，慢慢也聊得挺对脾气。
“王大哥，这辆车是往边境那边运物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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