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绿谷巷成为别墅区后冷清了不少,但今天,路边散步的人却三三两两前后相继,陆陆续续延伸到顾家宅院附近。
顾远怀着疑惑的心情踏进家门。
院里空无一人,就连平日里迎客接物的昭伯也不见踪影。
转到入户门前,只见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人,约莫都是一米九的身高,昂首挺胸,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
顾远兀自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迈上台阶。
不出意外,他被拦下了。
一番交涉之后,仍旧无济于事。终于,门开了,是昭伯。
顾远忽然把心提了起来,“昭伯,发生什么了?”
昭伯张了张嘴,声音比口型慢了一拍:“先生,您进来便知道了。”
顾远顿时心慌,一个箭步冲进去。
然而,他的担心是错的。
顾荒容坐在轮椅上,呜呜地哭,像个孩子。
而顾荒容面前,一个一身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屈膝跪地,握着顾荒容干枯的双手不断安慰。
时光和风都静止了。苍凉的呜咽声将顾远带回到某段古早的记忆之中。
良久,他试探地喊了一声:“清怀。”
那人回过头,深邃立体的眉眼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脸部轮廓却浸透着西部的风沙。
走近一步,看得愈发真切。那双眼睛布满深红,眼底泛着无法彻底擦干的泪花,显然哭了很久。
“嗯。伯衡。”
郁正站起身,两人隔着岁月划开的银河,静静望着。
顾荒容让昭伯送他回房,把空间留给郁正和顾远,确切地说,是留给了玉清怀和关伯衡。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时候出现,是想做什么?”激动之后,老谋深算的顾远很快明白了郁正的来意。
“你和清微一样,都是难得的糊涂人。”郁正语气平静,眼神却充斥着犀利的失望,看得顾远心底发凉。
“清微?她怎么了?”
“她是阿离的母亲,你应该见过。”
“什么……”
“伯衡,小辰是你的儿子,他的母亲再怎样不好,也是你曾经下定决心要过一辈子的人,你就真的那么恨他们母子吗?”
顾远垂下头,叹了口气,颓然坐在沙发上,“她当初说离就离,没有给我留一丝脸面。而小辰,他太狠了,初中时差点闹出人命,我怎么敢把顾氏真正交到他手里?”
“狠?呵呵……”郁正坐在顾远对面,无力地笑了笑,“我只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无底线地讨好父亲,结果仍旧一无所获。反正,江平不会那样讨好我,禹澄也不会那样讨好未知。他那时才十四岁。你知道有父亲不如没父亲的痛苦吗?”
郁正是在得知郁江离和顾霜辰订婚后才叫人调查顾霜辰的背景,当年那场架,仍旧时常被人提起,唏嘘一番,想弄清来龙去脉并不难。
“我不敢想象,一个孩子是怎样走过那样的黑暗的。伯衡,姨父为了保护妻子,一人扛起所有罪恶,这一点,你连半分都没有继承。”
“霜桥的错不是一夕铸成,你什么都清楚却不加阻止,而小辰分文未取脱离家族企业,你明知不公,却也不置一词,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父亲的?有你这样当一家之主的?”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一年前,霜桥承接了一项工程,是靠近京都的一个县郊招标,要建高架桥,他成立了一个公司用来竞标,中标了,但实际施工用料远远达不到国家标准,工人在高空施工时发生坍塌,五死十六伤。当时被他花钱压了下去,又找了几个替罪羊,如今,京都那边又在重新调查这件事了。”
“我会尽量保住他的性命,以后的事,你自己斟酌。”
“清怀,”顾远抬起头,眼神从震惊到相信,又变得无比沉重沧桑,“谢谢你。”
他相信玉清怀没有说谎,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把刷子,但这些年就好像魔怔了一样,陷在一种奇怪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走出顾家,郁正在警卫员的陪同下上了车,坐进车里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那些人命,他愿意赔上自己的前途把顾霜桥捞出来。但是,那些人命,那二十多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横亘在眼前,他不可能把良心蒙起来去捞一个人渣子。
商斗诚然会有见不得光的手段,但那些应该用于龙虎相争,而不是践踏黎民。
喜欢一点萤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一点萤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