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碎金般洒在镜湖面上，宋惜尧握着船桨的手心已满是细汗。
船桨在水面划出凌乱的波纹，木制小船在原地转了三圈后，船头又对准了岸边的柳树。
对岸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她鼻尖沁出薄汗，耳尖也因窘迫泛起绯红。
“都说了让我来。”
萧朔斜倚在船尾，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再这么转下去，湖里的锦鲤都要被你转晕了。”
宋惜尧咬了咬唇，马尾辫随着动作晃出俏皮的弧度：“谁说转不了的！”
她憋足了劲将船桨往后一拉，不料用力过猛，船身猛地向右倾斜，溅起的水花湿了她裙摆。
“呀！”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船沿，却见萧朔长臂一伸，船桨已从她手中脱出。
萧朔单手握着船桨轻晃，另一只手懒洋洋撑着下巴：“宋大小姐，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发梢还沾着水珠。
“你若能让船直线前进十丈，我便去藏书阁抄十遍《岳阳楼记》。”
“那要是你赢了呢？”
“若我赢了......”
他拖长尾音，指腹蹭过她手背的水珠：“你得让我教你划船。”
宋惜尧还未答话，船身突然剧烈颠簸。
她惊呼着踉跄半步，萧朔却在这时猛地划动船桨。
她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过他胸前的纽扣，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低低的笑声。
“萧朔！”
她挣扎着要退开，却被他长臂圈住腰肢。
萧朔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棉质衬衫传来，烫得她心口发烫。
远处传来画舫的古筝声，细碎的音符落进湖水，惊起一对绿头鸭。
“站稳了。”
萧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促狭：“再乱动，咱们就要一起落水喂鱼了。”
她屏住呼吸，感受着他覆在自己手上的力道。
“划桨时要顺着水势”，他的下巴蹭过她发顶。
“就像这样......”
船桨在水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小船终于缓缓向前。
远处的湖心亭飞檐翘角，檐下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惊起几只白鹭。
“看到了吗？”
萧朔忽然低笑：“现在知道该怎么划了？”
她猛地推开他，退到船尾时差点被缆绳绊倒。
“谁要你教，不过是一时没掌握窍门......”
话未说完，船身又晃了晃，她慌忙扶住船篷支柱。
“其实你刚才划得不错。”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只是太心急了些，划船和做人一样，要顺着心意来。”
宋惜尧挑眉：“萧公子也会说这种老成话？”
“哦？”
他挑眉，指尖轻弹船桨。
水珠飞溅在她裙角：“那你可知道，我为何偏要教你划船？”
她别过脸去，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云层：“我怎么知道......许是闲得发慌。”
“因为......”
他忽然起身，船身随之一晃。
她下意识伸手抓住他手腕，却被他反握住指尖：“因为想看你慌张时，眼里只看得见我的模样。”
这话太过直白，惊得她险些脱手。
宋惜尧惊呼着扑向船边，却被萧朔从身后抱住腰肢。
“萧朔，你......”
“嘘——”
他指尖轻压她唇畔。
另一只手缓缓捞起落水的船桨：“先学划船，剩下的话......”
他凑近，在她耳边低笑：“留到月上柳梢时再说。”
船桨再次划入水中，这次却稳当许多。
宋惜尧望着渐渐靠近的湖心亭，忽然发现水面上不知何时漂来许多荷灯。
“其实你不用故意晃船的。”
她开口，指尖轻点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我......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撞进你怀里的。”
“哦？”
他挑眉：“那是为何？”
“因为......因为你教得太笨了！”
萧朔用力划动船桨，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向湖心。
湖心亭的灯笼全亮了，暖黄色的光晕里，有细碎的琴音飘来。
萧朔哼起一支小调，是市集上卖糖画的老头儿常唱的曲子。
她却觉得此刻的调子格外清亮。
船终于在湖心亭边停下。
萧朔先跳上码头。
“萧朔。”
她站定后仰头看他：“其实你刚才划船时，我觉得......”
“觉得什么？”
他指尖轻捏她耳垂，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
她挣脱他的手，跑到亭边摘下一朵荷花。
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她将花别在他衣襟上：“觉得你这人......其实比镜湖的月光还要讨厌。”
萧朔一愣，随即大笑出声。
他抬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讨厌？那为何你的眼睛，比荷花还要亮？”
戌时三刻，月上柳梢头。
湖心亭的风铃在晚风中轻响，萧朔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一下下，敲在她心尖上。
“惜尧。”
他轻声低唤，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以后每夜的月光，我都想这样陪着你看。”
她抬头望他，却见他眼中倒映着万家灯火，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
湖面上的荷灯随波漂远，却又在远处聚成一片暖黄的星河。
“好。”
她轻声应道，伸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侧拥在他怀里，他轻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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