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感微凉，但与刚才那令人战栗的阴冷截然不同。
一股清凉却柔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安抚与引导意味的气息，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接触点悄然渗入，缓缓流淌过她因震惊和挫败而一片混乱的脑海，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首先，学会感知。”
艾琳娜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接印入她的意识。
“摒弃你那些花里胡哨的技能栏和属性面板。
去感知你体内那点与生俱来、却被你忽略的、微弱得可怜的圣光种子；
去感知周围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在流动、跳跃的元素能量；去感知你脚下所立之地、周身所处空间的‘质感’与‘边界’；
甚至.........鼓起你那点可怜的勇气，尝试去感知我刻意收敛了绝大部分力量后，残留的气息’。”
她的指尖离开，那股清凉的触感却仿佛烙印般残留。
“做不到这一点，无法睁开这双被凡俗蒙蔽的‘眼睛’，你永远，都只是一个蒙着眼睛、在悬崖边缘伴着虚幻乐声跳舞而不自知的、可悲的凡人。”
说完，她彻底收回手，不再多看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的苏乐瑶一眼。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颠覆一个人世界观的谈话，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
她优雅地转身，丝绸长袍曳地，向着厨房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慵懒的嗓音随着她的远离而飘来，带着事不关己的随意。
“我渴了，去看看梦璃幽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入口的饮料。你，自便。”
窗边，只剩下苏乐瑶一个人。
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一切都和她进来时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内心的世界，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里氏八级以上的剧烈地震。
原有的认知建筑轰然倒塌，断壁残垣之下，露出了外面漆黑、未知、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却又在死寂的废墟之上，透出一丝令人心悸、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广阔无垠的天地。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摸着自己的眉心。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像是一个无声的提示，一个通往未知领域的、微小的坐标。
感知？圣光种子？流动的元素？空间的质感？她的气息？
这些词汇对她来说，既陌生得如同天书，又隐隐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隔着一层厚重却并非完全隔绝的迷雾。
在迷雾的另一端，是她曾经在游戏里用技能和特效模拟、却从未真正理解其本质的力量原型。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不甘和验证的心态，尝试着像在《星陨》中引导“圣光术”那样，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技能名称，想象着圣洁的能量在体内汇聚。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虚无。
体内空空如也，没有熟悉的技能图标亮起，没有数据化的法力值波动，更没有温暖的光芒响应她的召唤。
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过分安静的窗边显得格外清晰。
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比之前更加具体，更加沉重。
但这一次，在这片冰冷的潮水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下意识想要否认和压抑的.........好奇，如同在淤泥中挣扎着探出头来的幼芽，颤巍巍地萌发出来。
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向艾琳娜消失的厨房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打开冰箱门的轻微响动。
最终，她的视线落回自己摊开的掌心，落在那因为长时间握着鼠标、指尖带着薄茧的手指上。
“从零.........开始吗？”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来自异界的神秘粒子，又像是在询问自己迷茫的内心。
“还真是.........瞧不起人啊。”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却发现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不过，倒也正常。毕竟，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实力，站在那样的高度，大概也瞧不起下面那些.........如同蝼蚁般挣扎的家伙吧。”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在游戏世界中代号“无名”、在现实中名为梦璃幽的.........朋友。
“不过，无名.........在她心目中评价这么高吗？而且还是‘顶尖’.......看来，无名连大部分实力都没展现出来啊。
隐藏得可真深.........”
苏乐瑶这样想着，心底那份因为巨大差距而产生的无力感中，又莫名掺杂进一丝难以言喻的、对于探知秘密的渴望，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情感。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郁结和混乱一并排出。
然后，她弯下腰，重新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这一次，手指不再因为用力而泛白，只是稳定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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