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好，”老奶奶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哼唱摇篮曲，“这是我亲手做的，一针一线，做了好些日子呢。
原先啊，是打算等你下个月生日的时候再给你，想给你个惊喜.........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时候给你，或许更好，更合适。”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青凝雅来时的方向，那里有她不愿再回顾的“家”。
说着，老奶奶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这一幕的梦璃幽。
下一刻，让梦璃幽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老奶奶松开了揉着青凝雅头顶的手，扶着拐杖，竟然朝着梦璃幽，深深地、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那是一个充满了感激与托付的鞠躬。
梦璃幽吓了一跳，平日里那份从容淡定瞬间消失无踪。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老奶奶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弯下腰去。
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慌乱和急切，连声说道：
“奶奶！您别这样！快起来，这怎么使得！您这是折煞我了，快请起！”
她感受到老人手臂的瘦弱，心中更是涌起一阵酸涩与感动。
她何德何能，承受一位年长者如此大礼。
老奶奶在梦璃幽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身。
她抬起头，看着梦璃幽那双因慌乱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反而轻轻地、欣慰地笑了起来，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梦璃幽扶住她的那只手。
老人的手虽然干瘦，却很有力，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
“使得，怎么使不得？”
老奶奶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在梦璃幽的心上。
“丫头，我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
青青这孩子.........命苦，摊上那么个家。
我老了，不中用了，护不住她多久.........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放不下。
现在好了，看到你带着她，要给她一个新家，我这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用力握了握梦璃幽的手，仿佛要将这份沉甸甸的嘱托直接烙印进她的掌心。
“青青之后，就交给你了。交给你，我放心。真的，放心了。”
重复的“放心”，道尽了一位旁观老人长久以来的担忧与此刻的释然。
梦璃幽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看着老人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心中的动容难以言表。
她收敛了之前的慌乱，神情变得郑重而认真，回握住老人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奶奶，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再让青青受委屈。我会照顾好她，我保证。”
老奶奶听到这句承诺，眼角的皱纹笑得更深了，仿佛完成了一桩毕生最大的心愿。
她松开梦璃幽的手，又颤巍巍地从自己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用干净油纸包好的小包裹，塞到了梦璃幽手里。
“这是老婆子我自个儿烤的一点小饼干，用料实在，就是样子可能不太好看。”
老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拿着路上吃，或者回去尝尝，别嫌弃老婆子我的手艺粗糙。”
梦璃幽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还带着些许体温的油纸包，仿佛能闻到黄油和面粉混合的香甜气息。
她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了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用力地摇了摇头，语气无比真诚：
“怎么会嫌弃？奶奶，您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谢谢您。”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再次泪眼汪汪的青凝雅，补充道。
“也谢谢您，一直以来，对青青的照顾。”
老奶奶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我？我不过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罢了，给她留口热饭，听她说说话.........倒不如说，是青青这孩子，照顾我更多啊。”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青凝雅身上，充满了慈爱。
“你是不知道，要不是有青青经常来看我，陪我这把老骨头聊天，帮我买菜、拎东西，有时候我病了，也是她跑前跑后.........老婆子我啊，一个人孤零零的，说不定在哪天，悄无声息地走了，都没人知道呢.........”
“才不会呢！”
老奶奶话音未落，青凝雅就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抱着两个兔子玩偶，向前迈了一小步，语气激动，带着孩子气的认真和倔强，几乎是在宣告。
“奶奶您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您身体这么好，心态也好，才不会.........才不会那么早死呢！您要一直、一直好好的！”
看着青凝雅急得眼圈又红了，小脸绷得紧紧的样子，老奶奶脸上的感慨化为了全然的宠溺和欣慰。
她慈祥地看着青凝雅，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
“好，好，奶奶不说丧气话。是啊，奶奶还得好好活着，我们青青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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