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御风！
风卷残云！
数千人的军队，数千具木雕，无数盛开的曼陀罗……
化作了漫天飞舞的花瓣。
风越来越急。
花瓣旋涡冲天而起，越升越高，最终在高空中猛地散开！
如同燃放了一场盛大而无声的烟花。
风停了，花瓣雨也停了。
空气里，只剩下那若有似无的曼陀罗异香，甜腻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安宁。
仿佛刚才那数千铁骑，那惊天动地的厮杀，那化木、开花、随风散尽的恐怖景象，都只是一场幻梦。
但，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广场地面，还有那瘫软在地的婆罗门祭祀们，无声地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高台之下，信徒们依旧匍匐在地，额头紧贴滚烫的石板，许多人磕出了血，混着尘土，在额前凝结成暗红的印记。
他们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高台上那尊“佛”。
不，不是佛。
是神？
是魔？
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那是凡人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
婆罗门祭祀们的惨状更是触目惊心。
阿迪亚长老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浑浊的老眼瞪着虚空，嘴角流下混合着口水和不明秽物的涎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旁边几个学者，有的蜷缩成一团，像受惊的刺猬，身体筛糠般抖动。
有的则仰面躺着，脸上挂着诡异的痴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还有的，双目失神，如同木偶，只是呆呆地望着之前大军消失的方向。
他们的世界观，碎了。
碎得比被风吹散的花瓣还要彻底。
高台上。
天照与月读依旧侍立两侧。
火焰与冰霜的气息早已收敛，但她们看向陆晨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复杂。
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这是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生命化作虚无。
陆晨，依旧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
阳光洒落，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神圣而疏离。
他缓缓放下了之前抬起的那只手，动作轻柔，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暮鼓晨钟，敲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阿迪亚长老。”
瘫软在地的阿迪亚猛地一颤，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他涣散的眼神艰难地聚焦，看向高台，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辩经，”陆晨的声音平淡无波，“还继续吗？”
“……”
死一般的寂静。
继续？
拿什么继续？
用他们引以为傲的吠陀经？
还是用那些繁复的祭祀仪轨？
在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苍白无力。
阿迪亚长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维护婆罗门最后的尊严。
但他的四肢如同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汗水混合着尘土，在他苍老的脸上冲刷出几道狼狈的沟壑。
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婆罗门祭祀，鼓足了残存的勇气，颤声开口：“明…明王…您…您究竟是…”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陆晨的目光转向他，淡漠，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我是谁？”
“你们信奉神明，祈求力量。”
“你们划分种姓，掌控规则。”
“你们自诩智者，代天言语。”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所有婆罗门祭司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我来了。”
“我带来了力量，也带来了规则。”
陆晨缓缓站起身。
他明明还是那个身高，那个体型，但在众人眼中，他的身影却仿佛在无限拔高，变得顶天立地。
“你们，能挥手间，让数千精锐化为飞灰吗？”
“你们，能阻止我想要做的事情吗？”
“你们，能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吗？”
一连三问，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婆罗门的心头。
阿迪亚长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喊道：
“我们…我们信奉的是梵天…是毗湿奴…是湿婆…”
“那又如何？”陆晨打断他，“他们在哪？”
“当他们的信徒被穆斯林屠戮时，他们在哪里？”
“当他们的圣地被穆斯林践踏时，他们又在哪里？”
广场上鸦雀无声。
只有学者们粗重的喘息，和信徒们压抑的啜泣。
陆晨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阿迪亚长老身上。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再次降临。
比之前的杀伐之气更加厚重，更加威严，仿佛整个宇宙的意志都凝聚在他的掌心。
“神，亦有怒火。”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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