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顶层的球形会议室浸泡在诡异的蓝光中，三百六十度的曲面墙壁上流动着实时数据瀑布。叶骁龙站在中央平台上，七个数据核在他面前缓慢旋转，每个核心都像被囚禁的恒星般辐射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第一个数据核内，楚明远的生物舱漂浮在淡绿色液体里，他的太阳穴插着十二根神经导管，嘴唇正以每分钟1380次的频率重复着"这次能成功吗"的口型。
第二个数据核中，六岁的林奕被固定在全息扫描仪下，孩子左眼的虹膜已经呈现出与成年林奕相同的量子纹路。当叶骁龙的手指划过第三个数据核时，柯夜坠落东京塔的画面开始无限循环——但每次坠落到半途，他的身体就会分解成无数发光的数据碎片，重新在塔顶重组。
"主上，新一批LN系列实验体已送达。"最新型号的柯夜复制体跪在平台边缘，后颈处的条形码正在渗血。当他举起数据板时，机械臂的关节处突然爆出几簇火花，"生物适配率98.9%，记忆植入..."
复制体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球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微型编号：LN-1381。"第1381次迭代要觉醒..."机械声带突然变成林奕少年时期的音色，"观测者协议即将覆盖控制者权限..."
叶骁龙的黑色左手如毒蛇般窜出，五指直接贯穿复制体的金属颅骨。当他抽回手臂时，指尖缠绕着散发着焦糊味的神经纤维，那些组织在空气中自动重组，在他掌心展开成一幅全息投影——
瑞士实验室里，林奕的黑色左手正插入量子计算机核心，屏幕上跳出的选项界面与东京塔主控室的系统完全一致：记忆重置-第1381次启动 Y/N。更令人不安的是，两个相距千里的场景中，墙上挂钟的秒针都在7:07的位置疯狂震颤，却永远无法跨越那个临界点。
叶骁龙捏碎脑组织，粘液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在地面形成与林奕左手完全相同的电路纹路。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东京夜景，发现整个城市的灯光不知何时已排列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而所有高楼的玻璃幕墙都在反射同一个画面：六岁的林奕被困在无限延伸的镜面迷宫里。
"启动'摇篮'协议。"叶骁龙的声音让整个球形会议室的温度骤降。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植入的七个微型接口，"把LN系列全部投入塔底反应堆。"
当夜，东京塔地下传来令所有玻璃震动的低频嗡鸣。建筑表面的红色钢板开始渗出黑色粘液，那些液体在重力作用下形成完美垂直的细流，却在即将落地时违反物理规律地向上回流。若有人用显微镜观察，会发现每滴黑液里都包含着完整的东京塔全息模型，而模型中的塔身又由更微小的东京塔构成，无限递归。
塔尖射出的光束刺破云层，在平流层展开巨幅投影。那些闪烁的画面里，无数个楚明远被囚禁在克莱因瓶状的透明牢笼中，他们的声带早已撕裂，却仍机械地重复着："这次能成功吗？"每当声波频率达到1381赫兹时，就会有新的楚明远从瓶口被吐出，而东京塔表面的黑液纹路就加深一分。
凌晨3点33分，塔底传来令整个关东地区电子设备瘫痪的脉冲波。当备用电源启动时，监控画面显示叶骁龙正站在反应堆核心前，他的黑色左手与主控台完全融合，而屏幕上滚动着只有量子计算机才能处理的混沌方程。在方程最深处，隐约可见一行被反复擦写又重现的小字：观测者权限已转移至LN-1381
塔外，第一批樱花违背季节规律地突然绽放。每片花瓣的脉络都组成了林奕童年实验档案的条形码，而在城市最高处的监控盲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将某种发光液体倒入水源。他的左手在月光下呈现出完美的、生物组织应有的肉色。
塔底的嗡鸣声突然达到临界频率，整座东京塔在此声波中微微震颤。叶骁龙站在主控台前，黑色左手已经完全融入量子计算机的接口，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据化——先是手臂浮现出二进制代码的纹路，接着是脖颈，最后连半边脸颊都变成了流动的光点。
"启动最终协议。"他的声音开始失真，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电流杂音。
但控制台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
→ 权限冲突
→ 检测到更高阶观测者介入
→ 执行中止
叶骁龙的义眼疯狂闪烁，虹膜中投射出的全息画面让所有在场的研究员陷入集体癔症——画面显示在瑞士实验室，林奕的黑色左手正按在完全相同的控制台上。两个场景如镜像般同步，甚至连叶骁龙抬起右手的动作都与林奕完全一致。
"原来如此..."叶骁龙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他的牙齿一颗颗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与林奕童年时期一模一样的乳牙，"我们都是替代品。"
东京塔外，那些黑色液体突然凝固，形成一尊横跨整个城市的巨大雕像——那是六岁的林奕环抱着膝盖沉睡的姿态。雕像的心脏位置缓缓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克莱因瓶结构，无数个微缩版的叶骁龙正在瓶中的莫比乌斯环上奔跑，每个人都在重复着相同的口型：
"这次能成功吗？"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塔尖时，整座建筑突然变得透明。市民们惊恐地看到，塔身内部充满了漂浮的数据核，每个核心里都封印着一段记忆碎片。而在最顶层的球形会议室里，叶骁龙的身体已经半数据化，他的左手完全变成了林奕的黑色形态，正不受控制地在空中书写着一段代码：
→ 迭代终止条件达成
→ 启动最终记忆回廊
随着这段代码完成，东京塔开始从顶部一点点分解为发光的数据流。在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所有研究员都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既像六岁的林奕，又像年幼的叶骁龙："游戏结束了，观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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