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崇端走后，青华身后出来一人。此人，正是邯霖。
邯霖朝青华浅浅一拜，笑道：“君上，接下来准备如何？”
青华转身，看着与自己齐高的邯霖，紧锁眉头：“还是照旧，要邯霖你，代替本君，做几日青州帝君。”
邯霖点头，道：“只是……到时太后与各宫妃嫔同在，人多眼杂，臣怕出了纰漏……”
青华冷冷看着邯霖不语，邯霖面色一讪，忙道：“臣必定不付君上所托。”
青华走进议事阁，埋首成堆的奏折，半晌后，抬头看着隐没在昏暗中的邯霖道：“本君要折道去趟西州，你按期出发，到时于柒州帝城会和。”
邯霖点头，叹道：“若非半月前有事耽搁，帝君此时便能看到国师了。”
青华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细细看着邯霖昏暗中，看不分明的神情。当初汤十一那封信，送到了平城。而平城，苏阳离熟识的，仅一个邯霖。
邯霖见帝君神色不明，便道：“帝君为何事忧心？”
青华将心中的疑问压下，眉头一挑道：“无妨。”复又埋首奏章。
……
夜深寒重，青华悄悄自暗道入淡客斋，照旧吹灭手中微弱的火折子，驾轻就熟的掀开床幔，将整个人没入黑暗。
青华把被子紧紧裹上身，一头青丝埋入被中，大口嗅着。
阳离，今年除夕，不能与你一醉，实为憾事。
好在，本君即将动身去西州。
黑暗中一双深不见底，又满含星辰的眼睛渐渐闭合，沉沉睡去。
……
……
西州帝城，帝宫城墙根下。
月上梢头，一轮半满月高悬空中，整座城静谧祥和。
掀下蒙面罩布，小口喘着气，压低声道：“刺激！真的好刺激！”
内玺淡淡看我，指尖伸到我眼前，轻轻一提，将我才掀下的蒙面罩布拉上，低声道：
“少主，等会儿属下与老张，会施展轻功，带您进去。”
重重点头，罩布闷的我有些喘不过气，谨慎道：“明白。”
一阵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武卫与内玺对视一眼，各掖住我一条胳膊，猝不及防，悄无声息的腾空而起。足尖轻点鎏金瓦，我弓着膝盖，抬起腿，像猴子一样紧紧攥着身旁两人，在空中荡来荡去。
……
起初有些兴奋，后来觉得晕，索性紧咬着嘴闭实了眼，任由狂风在耳边呼啸。
这时候，才显出蒙面罩布的好处，耳朵虽被冷风刮的疼，脸却没事。
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耳边风也停了，凌空摆荡感也不见了。
有人拍了拍我：“少主，到了，可以睁眼了。”
睁开眼，才见内玺和武卫正看着我，架着我的两条胳膊举的老高，武卫的眼睛，在夜里忽闪忽闪。
“好……我……这便，这便下来。”
低头时，方见两条腿，举的与胸口同齐，当空划了划，稳稳踩到地砖上。
好在夜深，我三人又隐匿在没灯火的昏暗处，才未教他二人看见我滚烫发红的脸。
内玺伸手，指向东南角一座宫殿：“那座宫殿，东西南北四面，设有四座小殿。最中央露天之地，就是三层阶高的启天坛。”
内玺凑近我道：“少主，你可看见东面那殿，隐约有些光亮？”
那处却有些微弱的烛火，点头道：“看见了，我记得郡王图纸上曾标明，圣女囚于温德殿……难道这是温德殿？”
内玺摇头道：“此殿名为敬法殿，内有西州酷吏三百人，彻夜施刑，才会丑时仍见光亮。”
眉头渐渐深锁，叹道：“既为启天，自敬鬼神。在这神佛之下，彻夜酷刑不止……不知启天坛修建之初，到底立意为何？”
转头看向内玺，道：“这会儿正是深更半夜，郡王和圣女，估计都已睡下。想必敬法殿那边的人，也不会料到有人深夜潜入，小心行事即可。”
内玺道：“温德殿在敬法殿以西，少主跟在我身后，经由南边这条宫道，可以避开敬法殿。”
内玺在前，我在中，武卫在后，一行三人成列，缓缓向温德殿行去。
……
夜半阑珊，寂静无声。
温德殿门，落有琵琶锁。内玺翻转琵琶锁，借着稀疏月光看清锁孔，从怀中取出铁丝，不稍片刻，子母锁开，传出一声细微清脆的声响。
将殿门推开可容一人的缝隙，依次轻手轻脚，进了殿内。
整座大殿浸在无边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分明。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如今没了微弱月光，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武卫道：“是否要点上火折子？”
内玺的声音传来：“不可，此处靠近敬法殿，一旦被人发现异常，恐难安全退离。”
在黑暗中摸索几下，却解不开拴紧袖口的绳带，低声道：“你们在哪里，这地方太黑，什么也看不分明。”
内玺和武卫同时伸手，搭到我肩膀上：“属下在。”
“少主，我在。”
两股沉甸的热意传来，心里顿时安生不少，恐惧消散大半。当初在苏府，被囚禁监视的那些个夜晚，也如今夜一般黑不见底。
实在是怕了那种，孤苦无援，如深渊一般的黑暗。
“替我解开袖口，里面塞了两颗随珠。”
黑暗中，不知是内玺还是武卫，精准摸向我袖口，解开了袖带。
伸手进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拉开袋口，一阵绿莹莹的光从内散发出来。
取出两颗珠子，方圆一米内的事物都看的分明，只是蒙上了一层绿幽幽的光晕。
“来，内玺你拿一颗随珠，老张你跟着我。这珠子只看得清近处的东西，我们兵分两路，找寻圣女与郡王。”
内玺点头道：“属下遵命。”
望着内玺那颗绿油油的脑袋，略微思量道：“内玺，不如你同老张一样，自称我即可，免得惹人怀疑。”
内玺绿油油的脸稍作犹疑，闪着绿灿灿的眼睛道：“好，离开西州之前，属下便暂且逾矩，在少主面前，自称一句我。”
说罢后，我与武卫朝右去，内玺拿着随珠朝左去。
温德殿比我想想中大上许多，随珠生光，却只能照亮眼前小片范围，并不似大颗的月明珠，能使一室骤亮。所以找寻起来，格外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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