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绿茵场泛起秋凉，王梓宁射完最后一脚弧线球，足球擦着横梁坠入网窝的瞬间，远处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
“你爸又卡着饭点来验收训练成果了。”守门员小胖瘫坐在球门前，对着手机前置镜头擦拭额头的汗，“上次他拍到我扑救脱手的视频，整整笑了一个星期。”
王梓宁弯腰系紧护踝，抬眼便看见父亲骑着那辆老凤凰牌自行车驶进球场。
车筐里装着保温桶，把手上挂着印有利物浦队徽的帆布袋，车铃铛随着颠簸叮当作响——这场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没变过。
“右脚外脚背发力还是不够干脆。”王策单脚撑地，从帆布袋里掏出战术板，“看看上周阿森纳怎么输给埃弗顿的？你们小年轻就爱学厄德高那种花架子......”
“某些人支持的球队连英冠球队都没得踢过呢。”江月诗的声音从球场入口传来。
她拎着印有曼联三叉戟logo的便当盒，红围巾在晚风中像面飘扬的旗帜，“宁宁快来，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咖喱牛腩。”
塑料布铺开的野餐垫瞬间成了英超战场。
王策拧开保温杯倒出热气腾腾的奶茶，杯壁上穆里尼奥的Q版头像正对着江月诗的弗格森爵士杯垫瞪眼。
王梓宁捧着印有厄德高签名照的定制碗，看父母为“萨卡到底该不该罚点球”吵得汤汁四溅。
“当年要不是你非要在产房放《你永远不会独行》......”江月诗突然调转炮火，筷子尖戳向丈夫的利物浦徽章钥匙扣。
“总比某些人给新生儿准备曼联婴儿服强。”王策从手机相册翻出泛黄的照片，画面里裹着红色襁褓的婴儿正抓着阿森纳吉祥物玩偶的尾巴啃。
王梓宁默默把印着枪手队徽的护腿板往书包里塞了塞。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草坪上交错着深浅不一的红——父亲酒红色的利物浦围巾，母亲绛红色的曼联手套，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阿森纳训练服在暮色里洇成晚霞的颜色。
“下个月的省赛......”江月诗突然放轻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便当盒上的欧冠星星贴纸。
塑料布下的青草突然变得硌人。王梓宁数着咖喱里的胡萝卜丁。
“梓宁，你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王策突然开口说道。
“我想先拿省冠军。”足球滚到野餐垫边缘，王梓宁用脚尖勾住球，“温格先生说过，真正的枪手......”
“会把奖杯刻进DNA？”异口同声的吐槽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江月诗笑着往儿子碗里添了勺牛腩，红宝石般的汤汁漫过米饭，恍惚间像是酋长球场洒落的彩带。
回家的路灯次第亮起时，王梓宁注意到巷口新搬来的邻居正在卸货。
穿连帽卫衣的女生踮脚去够纸箱顶端的足球，月光掠过她运动腕带上阿森纳的闪电标志，坠着红白流苏的钥匙扣在夜风里转出细碎的光——和他书包里那枚一模一样。
“需要帮忙吗？”足球滚到脚边时，王梓宁听见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女生转过身来，训练裤侧缝的红线在月光下像道燃烧的闪电。
……
国庆假期的晚上，王梓宁家的客厅成了英超战术分析室。
茶几上摆着三台平板电脑，分别播放着利物浦、阿森纳和曼联的比赛集锦。
“你看看萨拉赫这个跑位，教科书级别的反越位。”王策指着屏幕，手里的战术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宁宁，你得学学这种无球跑动。”
“某些人的偶像连英冠球队都没得踢过。”江月诗端着果盘走过来，顺手把曼联的队徽抱枕塞到儿子怀里，“宁宁，妈妈给你剪了拉什福德的集锦，虽然他这赛季状态不好，但跑位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王梓宁无奈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阿森纳训练服。
自从他加入梁庄高中足球队后，家里的“三红会”氛围愈发浓烈。
父亲是铁杆利物浦球迷，母亲是曼联死忠，而他自己则是阿森纳的忠实拥趸。
“爸，妈，你们能不能别吵了？”王梓宁揉了揉太阳穴，“我明天还要训练呢。”
“训练？”王策挑了挑眉，“你那个新教练靠谱吗？”
“人家可是前科莫后卫，意甲经验丰富，还是马尔蒂尼的亲儿子。”江月诗反驳道，“总比某些人只会纸上谈兵强。”
王梓宁叹了口气，起身走向阳台。
夜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他抬头看向夜空，星星点点，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宁宁，过来。”江月诗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王梓宁回到客厅，发现父母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下个月的省赛，你准备好了吗？”江月诗轻声问道。
王梓宁点了点头，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别紧张。”王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记住，足球是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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