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做了抉择，不会更改。
司徒里里能明白他的意思，心跳竟也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刻在树叶上的字，也逐渐开始有了温度。
只是这字迹好生特别，凌厉之中，又不失娟秀之气。
刚中带柔，婉转有力。
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凌厉中又带着娟秀……
见她神情变幻，甚至是有一瞬愣神，谢子安有些紧张慌乱:
“怎……怎么了？”
虽没料想到他会如此做，但眼下情形却让她来不及开心。
她想起来了，这字迹她的确是见过的。
是在那日武林盟，白流萤给她看的信。
万铭与沈千方，暗自来往的信。
不……这不可能！
她兀自摇头，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她浑身微微颤抖，即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当下的事实无一不在告诉她，谢子安，是万铭刺客。
那么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为何他会于武林盟大放异彩，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为何他会不顾规矩与他们一同前往幽山秘境。
又为何会以旧伤未好，非得跟着一起去西域檀州。
包括此次永定之行，乌水涧的路也是他引的。
这一路，他都有想方设法地跟着。
也难怪幽山之时，他会同自己搭话，又询问关于白流萤的事了。
原来，他一直都是时信安插在他们身边的一个眼线。
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那之前数次相救，也只是为了任务，为了白流萤吗？
为何偏偏是她？为何偏偏是现在？
“司徒谷主，你，还好吗？”
见她一言不发，他也愈发不安起来，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没……没什么。”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不着调，看向他的眼神，似多了万种情绪。
像是，错愕，不甘与愤恨。
她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划开他的手，不再看他，侧过身去，尽量将这许多股突如其来的情绪给压住。
她微微仰头，以此稳住眼眶里的泪。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那样好，难道真如白流萤所说，皆是伪装吗？
何其可笑，心爱之人竟是刺客。
自己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错。
可是…可是……
又忆起往昔时光，心中愈发悲恨交加。
他演得是那样的真，甚至骗过了白流萤，骗过了所有人。
“司徒谷主，那可是有所不适，若如此，谢某带你回去可好？”
她的刻意疏远逃不过他的眼睛，但看这般情形，他也不抱有希冀了。
果然还是云泥之别，殊途陌路。
不过，他本就不该奢求什么，只要能保全她，便够了。
如此这样，也好。
她没有回话，山间只余风声。
许久，她才转过身，眸中水光闪烁，带着些许悲戚和一丝期待:
“谢盟主，你我相识至今一路下来这么久，你可有话想同我说？”
她灼灼目光让他无处遁形。
可喉头一紧，刚欲开口，便瞧见她身后有一带着流光的飞剑袭来。
他瞳孔骤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迅速上前将她拥住，再扑向一旁。
飞剑带着一声呼啸，重重插在树干上。
司徒里里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满脸不可置信。
身后的飞剑又有了响动，被什么东西操控着，剑身抖动着从树干中脱离出来。
“谢子安，你真是不想活了？！”
亦是此时，有一人自二人前方的林中现身。
是个着素衣的女子。
见了来人，他呼吸一滞，连带着心跳也慢了半拍。
紧接着胸口猛地一缩，他皱着眉，下意识地去捂。
司徒里里注意到他的反应，他似乎很怕此人。
“忘了你的身份和该做的事了？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么？”
那人离得近了些，司徒里里才瞧清她的容貌。
眉眼冷冽，毫无生气与波澜，但此刻看上去，却有一丝愠怒。
“此人竟是……”
“阿尘？”
她试探性开口，不太敢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是梦境还是现实？
“左使大人。”
谢子安将剑插在地上，又呈半跪之姿。
他没想到左使莫尘，竟会在此时出现，主上果然是已不再信任他。
“你们认识？”
司徒里里看向他，莫非阿尘也是万铭的人？
“你的任务呢，似乎办得不太好。”
莫尘道。
他不回话，也不敢抬头。
怎么办？他如今进退两难不说，司徒又该如何？
“需要我帮你完成？”
“不可！”
闻言，他连忙抬头制止，肉眼可见地紧张万分与激动。
顾不得身旁的司徒里里会如何看待他了，眼下首要之责是将人给护住。
“此人，不能死！”
“哦？如此说来，你是想坏了主上的大事了？”
她眼眸微眯，是威胁，是警告，亦是对他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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