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公子进府的第一天，二公子就送来了这熏香，说是在西域商人那里买的，极其珍贵，用了能安神静心。”
芷嫣说完，见于曾柔一直盯着熏香看，又道，“夫人可是也喜欢这味道，盒子里还有一些，我去给夫人取来。”
于曾柔接过芷嫣递来的小木盒，眼神有些复杂。
二儿子身体不好，屋里从来不用香，怎么会突然送大儿子熏香，打开木盒，鼻尖凑近细闻，淡淡果木的清香和此时房间中的香味如出一辙。
想到大儿子前些日子精神不济，总是嗜睡，于曾柔握着木盒的指甲不由嵌入掌心，她强作镇定道，“你帮着流云收拾几件平时爱穿的衣物，我这几日睡得也不安稳，这熏香我就拿走了。”
“是。”
芷嫣将夫人送出门，看着夫人远去的背影，她总觉得夫人刚才的表情怪怪的。
于曾柔拿着木盒，趁人不注意出了门。
……
慕自秋在灵堂一直守到半夜，最后身体撑不住了这才回屋。
只是他才刚刚躺下，屋门便被敲响。
“自秋，睡了吗？”
听出是于曾柔的声音，慕自秋赶紧过去开门，“娘，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明明娘一早就回去了，怎会这么晚来找他？
屋外夜风袭袭，见他娘穿的单薄，慕自秋赶紧将于曾柔扶回屋，“娘，您这是在外面待了多久，手怎么这般凉，您先坐，我去让下人送壶热茶进来。”
他说着，便要披上外套往外走。
于曾柔将他拉住，“不用了，娘不冷，明日就是你大哥出殡的日子，娘实在睡不着，想让你陪娘说会儿话。”
闻言，慕自秋听话在桌旁坐下，短短七天的时间，于曾柔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看着他娘憔悴的面容，慕自秋心疼道，“我知道大哥突然离世对娘的打击很大，但是逝者已逝，娘千万不要太过伤心，免得伤了身子，大哥如今不在了，几个侄子侄女还得娘照看着，况且娘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娘，连同大哥的那份一起孝顺娘亲。”
听了二儿子的话，于曾柔心中一暖，脸上也罕见地露出笑容，“娘知道，你和流云都是娘的好儿子，其实娘今天过来是有个东西想要给你。”
“什么？”
于曾柔将手伸进袖中，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看到木盒的瞬间，慕自秋瞳孔骤然一缩，眼中那期待的神色也瞬间消失，他神色僵硬地问，“娘，这木盒怎么会在您这里？”
“这是娘从你大哥那里拿的，说这香有安神的作用，娘想着你身子不好，点上这香睡觉也能安稳一些。”于曾柔说着打开木盒，将熏香从里面拿出来，就要去点燃。
“娘……”
慕自秋不自觉地喊了一声。
于曾柔脚步一顿，拿着熏香的手微微收紧，回身缓缓看向他，“自秋，怎么了？”
慕自秋张了张口，确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于曾柔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睛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在这样的注视下，慕自秋原本想要辩解的话都咽了回去。
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娘，您都知道了。”
话落，于曾柔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眼中满是哀伤和不可置信，“自秋，流云可是你大哥啊！你们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你怎能下如此狠手！那香根本不是什么安神香，而是闻了能害人性命的毒香！”
“呵，大哥……”
慕自秋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抬眸看向他娘，“您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
其实最初我并不打算将这熏香送给大哥，甚至听到大哥活着的消息，我也同样高兴，大哥回来了，娘不用再日日去佛堂祝祷，爹也不用经常出去寻找大哥的下落，我们全家人终于可以团聚。”
听到他亲口承认，于曾柔只觉心如刀绞，“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娘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慕自秋冷笑几声后道，“我和大哥一胎双生，但大哥从小丢失，这么多年来，侯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以为大哥已经死了，都认为我才是将来的世子爷。
爹娘也从小教导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撑起这座侯府，为此我从小就刻苦努力，不愿让爹娘失望，但结果呢？
原本属于我的世子之位一夕之间要拱手让给他人，娘和爹做这个决定之前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面对儿子的声声质问，于曾柔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看着儿子脸上那冰冷的笑，她只觉无比陌生，二儿子一向乖巧懂事，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怎么让她操过心，无论什么事，二儿子都能做到最好。
她以为，大儿子回来后，兄弟两人能够和睦相处，可终究是她错了。
若是早早发现二儿子的心思，事情也许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于曾柔身子颤抖，轻咬唇瓣道，“自秋，你可知流云他并不想要这个世子之位。”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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