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军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黎焰便知道，他猜对了，田军生是为钱才这么做的。
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个人背叛自己的信仰为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黎焰想象不出来。
“如果你只是为了钱，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走。”想象不出来，黎焰便干脆直接开口。
田军生不说话，黎焰接着说道：
“我不清楚你们是怎么谈的这笔交易，可如果你只是想要钱，他们能给得起的，我也能给。而且，我给的，还能让你保持干净，不会让你在午夜梦回时觉得愧对曾经的自己。”
黎焰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戳到眼前男人的笑点，他竟然毫无预兆的笑起来。
“我说得哪里不对吗？”
田军生止住自己的笑容，淡淡开口：“这个世界想染黑一个人太容易，谁能永远保持干净？”
黎焰有些语塞，对方语气很平淡，声线也正常，他却从他的话语里面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悲凉，对世事的无奈。
也许他以前真的想努力的做个好人。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既然已经被染黑，那么何不让自己变得再黑一点？我可以给你他们给你的双倍价钱，只要你愿意放我走。”
田军生看着眼前长相出色的年轻男人，收回自己脸上的笑容。
他想，要是现在有支烟就好了。
可惜，他身上没有，他现在连买包烟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放掉你，然后让你转头就去派出所报警，把我抓起来？”
他语气中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黎焰明白他很难相信自己，只好继续劝说道：
“你都能相信找你的陌生人，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我至少比他们干净，有信誉。”
“看起来干净的人，不一定真的就干净，信誉这个东西，更是不值一提，所以，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田军生拒绝道。
“那如果我能先给你一部分钱呢？”
黎焰的话终于让田军生侧目，他冷声问道：“怎么给？你能给我多少？”
见他终于有几分动摇，黎焰反应极快。
“我卡里有三十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给你十五万，算作定金，然后你放我离开，我再给你剩下的十五万。
这十五万到手，哪怕我后面没有信誉反悔，你也可以拿着钱离开，你不会再有其他损失。”
至于报警，这个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因为就算他不放他走，最后也会惊动警方，秦夭夭他们是一定会报警的。
“那这十五万我要怎么才能安全的拿到手？”田军生问道。
“我可以给我妻子写封信，你想办法把信转交给她，让她把钱准备好，再送到你指定的地点，你拿到钱，就按照约定放我离开。”
黎焰的提议让田军生继续沉默，这事风险很大。
他是缺钱，但不缺脑子。
黎焰看出来他的顾虑，继续劝说道：“你也不用自己出面，只要能想办法把信息传递给我的妻子就可以。”
田军生思忖几秒，摇头拒绝，“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我不能接受。”
这人缺钱却不愿意冒更大的风险去获取更大的利益，他的想法完全行不通。
黎焰一时间有些挫败。
“你看上去不像个坏人，走上这条路，我相信也是迫不得已，你相信我，只要你帮我一次，我会回报你的。
这世上有很多不公很多苦难，轻易就能把人推入绝境，我也曾经在绝境中挣扎过，我明白这种感受，可这世间也总有一片净土，能让人在绝境中得到救赎。”
就像秦夭夭之于他。
“你能赌上自己的信仰，赌上自己的未来，为钱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那为什么不能赌一把，赌我是个能说到做到，让你踏出绝境的好人呢？
跟他们一起，你若是赌输了，就什么都没了，跟我赌，哪怕你赌输掉，你还有重来的机会。”
黎焰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为自救，也为眼前的男人觉得可惜。
曾经，他们把他从炼狱里面救回来，现在，他要亲眼看着他踏进炼狱。
他于心不忍。
田军生冷眼看着黎焰，他能分辨得出来这个年轻的男人说的是真话，他在为自己觉得惋惜。
也许这个年轻的男人真的是个好人，能说到做到。
可惜，他出现得太晚。
他已经收到对方的钱，很难再回头。
他不能在这事情上冒风险，出纰漏，他还得平安回去，有人在等他。
田军生一声不吭，捡起地上的布团塞进黎焰的嘴里，起身往屋外走。
与自己曾经的良知和信念相互背离，越走越远。
黎焰看着关上的房门，心里压抑得厉害，如影随形的烦躁感再次蠢蠢欲动。
外面的太阳挺大，秦夭夭戴着顶帽子出门，走出老街这边，刚走到新区的广场，背后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回头，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地上有一个团成球的纸团滚到离自己一米开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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