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基座在海雾中嗡鸣，三十六个镜面符文依次亮起。
方极战袍上的星尘被某种引力牵引着浮空，在两人之间拼凑出残缺的星图。
申斌的涅盘火突然转向，将正要触及海面的暗绿色卷轴凌空截住，林华驾驭的玄龟堪堪撞碎三道凭空出现的空间褶皱。
"不是预言。"方极的昆仑镜自眉心浮现，镜面倒映着昨夜斩落的蛟龙逆鳞，"是实时观测。"他指尖抚过镜中翻腾的赤潮，那些本该消散的血雾竟凝结成三枚楔形文字。
申斌的机械左眼突然溢出液态灵气，虹膜里旋转起与青铜基座相同的符文阵列。
东海市集最先骚动起来。
卖灵果的老汉看着称杆上的星辰砂无故沸腾，装着月光贝的水缸里浮起密密麻麻的星轨刻痕。
抱着婴孩的妇人被空中坠落的镜面碎片划伤手臂，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半空组成半幅星图，与三百里外斩蛟台上的警示图腾完美契合。
方极踏碎虚空出现在城楼上时，十二座烽火台同时映出星海倒影。
他摘下玄天剑鞘掷向苍穹，剑鞘在云层中裂变成三千青铜镜，每面镜子里都闪动着不同时空的人族奋战画面——有先祖们在冰河世纪凿开第一缕武道灵光，有近代武者用血肉在核爆中筑起灵气屏障，最后定格在昨夜申斌捏碎镜片时，涅盘火里那道被诸天星辰环绕的赤红裂缝。
"八十年前灵能研究所地底埋着的不是核反应堆。"方极的声音经过三千镜面折射，在每个人耳蜗里震荡出青铜光泽。
广场东侧突然塌陷，露出尘封的初代灵能引擎，锈迹斑斑的外壳上布满与青铜基座相似的镜纹。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引擎核心时，投射在云端的星图突然开始流动，显示出三十六重天外正在坍缩的猎户座悬臂。
抱着啼哭幼儿的苏娘子突然松开发髻，藏在木簪里的除魔令箭发出蜂鸣。
她夫君去年战死在荧惑星门时封印在令箭里的残魂苏醒，化作光幕映出星门彼端的景象：本该寂静的陨石带里漂浮着无数水晶棺椁，每具棺内都沉睡着背生光翼的类人生物，它们额间的第三只眼正在缓缓睁开。
申斌的机械眼突然射出虹光，在人潮上方织就覆盖全城的镜面网络。
每个镜格都显现出不同备战场景：炼丹师们将警示星图炼入筑基丹，铸剑谷把星尘融入剑胚，甚至稚童都在先生指导下，用朱砂将防护阵纹画在纸鸢上。
当某个镜格映出边军炊事班用斩舰刀切菜时，紧绷的人群里终于爆发出带着泪意的笑声。
暮色降临时，九千盏孔明灯载着微型镜阵升空。
方极的剑锋挑起最后一点星尘，在银河中划出横贯夜空的武道箴言。
人们发现那些闪烁的字迹竟能与各自修炼的功法共鸣，卖炊饼的王老三突然顿悟，掌心腾起的火焰里跃动着微型星图。
但在城墙阴影里，几个曾参与铸造青铜基座的老修士交换着眼神。
他们袖中暗藏的罗盘指针始终指向正北，那是八十年前初代灵能引擎突然停转时，十二位首席工程师集体自焚的方向。
当最后盏孔明灯消失在云层后，某个本该在浩劫中粉碎的琉璃镜残片，悄然出现在星象阁供奉着的初代阁主牌位前。
议事厅穹顶的星轨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二十八宿方位同时迸溅出青紫色火花。
方极抬手按住震颤不休的玄天剑鞘，看着悬浮在沙盘上方的星图被某种力量撕出锯齿状裂痕——反对派长老们正操纵着三垣四象阵，将投影在天幕的猎户座悬臂坍缩影像搅成碎片。
"三个月前东海豚潮预警，结果只是海妖产卵。"黄长老的玄铁算盘砸在青铜沙盘边缘，震得代表水晶棺椁的冰晶模型齐齐跳起，"十座浮空城的防御阵全开，每日消耗的灵石足够三百万孩童洗经伐髓！"
苏娘子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笑声，肉乎乎的小手抓住飞溅的星屑。
那些本该消散的光点在她掌心凝成微缩的荧惑星门，门扉开启的刹那，众人腰间佩剑同时发出悲鸣。
申斌的机械眼闪过七十二道符纹，将婴孩掌心的投影放大百倍——星门彼端的水晶棺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去年今日，我也觉得黑渊裂谷的震动是地龙翻身。"申斌扯开领口，涅盘火在机械脊椎上烧灼出的疤痕组成星图，"直到我亲手把十七个兄弟的残肢从空间褶皱里刨出来。"他取下左眼的琉璃镜片，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竟有微缩的猎户座悬臂在旋转，"他们的血在零下两百度结冰，冰晶呈现的图案..."
炼丹房飘来的药香突然变得粘稠，数十颗筑基丹冲破玉瓶悬浮半空。
丹衣剥落后露出的核心，赫然显现着与星象阁牌位前相同的琉璃镜残影。
抱着药筐的女弟子们惊觉，那些本该随机形成的丹纹，竟全部指向坍缩星域的三维坐标。
方极的剑鞘在地面划出火星，青铜镜阵将整个议事厅切割成三百六十个时空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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