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前方草丛一阵窸窣，几只毛茸茸、肥嘟嘟的白兔钻了出来，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并不怕人，其中一只甚至蹦跳着靠近，嗅了嗅魏无羡的衣角
魏无羡蹲下身，伸出手指，那兔子竟凑过来蹭了蹭
他的动作顿住，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这些兔子……还是这么肥”他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让一旁的李莲花心头微微一紧
魏无羡轻轻摸了摸兔子的脑袋，然后站起身，望着眼前熟悉的竹林、石径，远处隐约可见的雅致亭台
“真是……恍如隔世”他轻叹，语气平淡，却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竹林还是这片竹林，兔子还是这些兔子，就连客舍的床板，都还是那么硬”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偏过头，侧脸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朦胧。
“变的，只有我罢了”
李莲花静静地站在他身侧，没有接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有些感慨，只能独自咀嚼
有些变迁，只能自己体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只见蓝曦臣步履匆匆追了上来，一贯温雅从容的脸上，此刻带着几分明显的忧虑和欲言又止
“泽芜君”魏无羡神色恢复如常，淡声招呼。
“魏公子，李神医”蓝曦臣停下脚步，气息略有不稳，显然是一路寻来
他目光在魏无羡和李莲花之间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魏无羡脸上，温和的眸子里满是复杂
“魏公子，冒昧打扰，涣……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蓝曦臣语气谨慎
“泽芜君但说无妨”魏无羡做了个请的手势
蓝曦臣深吸一口气
他身为蓝氏宗主，心思细腻通透，对自己弟弟蓝忘机多年的心事，岂会无动于衷？
这些天，魏无羡高调归来，入住蓝氏，身边却时刻伴着那位深不可测、关系显然非同一般的李神医，一举一动，看似随意，实则滴水不漏，未曾给任何人留下半分可趁之机或遐想空间
这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他不得不问，为了忘机，也为了蓝氏，更为了解开自己心中那份不安
“魏公子此次归来，”蓝曦臣斟酌着词句，目光紧锁魏无羡的眼睛，“声势浩大，直入我蓝氏，是否……是否是对当年仙门所为，心存怨怼，此番……是来……”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是来报复的吗？”
这个问题很直接，甚至有些尖锐，但蓝曦臣问得认真
魏无羡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林间风过，竹叶沙沙作响。半晌，他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不，不是”
他看着蓝曦臣眼中瞬间闪过的错愕与更深的不解，继续道：“我只是……顺路看看”
他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只是故地重游
至于打通两界壁垒、此界日后亦归他统辖之事，天道尚未正式降下旨意昭告此界生灵，他自然不会主动提及
但他心中清楚，这片新生的修真界，连同其上的众生因果，日后都将纳入他帝君权柄的管辖范畴之内
蓝曦臣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完全信服，或者说，这答案过于轻描淡写，反而更让人不安
他追问道：“那……魏公子此番‘看看’之后，还会离开？”
魏无羡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嗯，会离开”
他答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离开是再自然不过的结局，就像游客终将告别风景
蓝曦臣沉默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
魏无羡的回归，如同巨石投入湖心，搅动了整个修真界，也搅乱了忘机沉寂多年的心湖
可他却说，他只是“顺路看看”！看完了，便走
那忘机他……
蓝曦臣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复杂：“我明白了，多谢魏公子直言……魏公子，你知道当初……”
话音未落
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如冰泉般截断了他
“兄长”
蓝忘机不知何时也已跟了过来，身影出现在小径另一端，步履平稳，脸色却比平日更显苍白几分，浅琉璃色的眼眸落在蓝曦臣身上，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请求的制止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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