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悠悠莫名有些羞耻。
一时兴起说要种菜，结果啥也不会，还得从挖土开始学。
“咳咳，我们要去山脚下面挖土，我……”鹿悠悠语气十分悲壮，“我不会用铁锹。”
丢人啊，这东西不该有手就会吗，为啥她是例外！
话都说到这了，她也不怕更丢人一点：“还有、那个……我不会种菜。”
听听，人言否？
整个流程她只会最开始的环节——掏钱买种子，剩下的一窍不通。
顾清野被她视死如归的表情逗笑了。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鹿悠悠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
岳父岳母一定疼她到骨子里，嫁人之前不食人间烟火，没道理嫁人之后就把她拽到红尘里打滚。
不会这些没什么不好的，他舍不得她会。
“我去吧。”
挖土这种事一听就不适合她。
鹿悠悠傻眼了：“嫂子们集体行动，你混进去算怎么个事？”
见他还要毛遂自荐，她赶紧摆手：“你教教我发力方式，我使了好大劲但就是挖不了多少土。”
“可是……”
鹿悠悠跑过去，拽着他往放铁锹的地方走：“我其实就想活动活动手脚换换脑子，你教教我！”
顾清野感觉胳膊麻了一半，她在撒娇！
“好。”
什么都好，一切都好，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有第二种答案。
鹿悠悠满意了，转身拉着顾清野进屋：“吃饭吃饭，吃完饭就开始。”
揭开倒扣的碗，两菜一汤还冒着热气，翠生生的青菜看上去比旁边的回锅肉更诱人。
鹿悠悠怔了怔，：“这些青菜是不是费了很多功夫？”
要不是王静莲今天提起，她都不知道这盘小油菜有多难得。
顾清野了然，怪不得突然说要种菜呢。
“找老乡换的，别担心，等过段时间天气正常就好了。”
鹿悠悠着急道：“对你有没有影响？”
“没事，老乡经常拿自家做的竹篾、陶罐、木桶来换点票证之类的，那个浴桶就是托老乡做的，这里不像别的地方管得那么严，这些年一直如此。”
“老乡家里的地没遭灾？”
“山里面好一些。”
“是不是很贵？”
顾清野笑道：“放心，你一天三顿吃青菜也吃不穷的。”
小鸟一样的胃，偏偏还嘴馋，时不时寻摸点零食吃吃，正经吃饭的时候最多也就一碗菜、半碗饭，根本吃不了多少。
顾清野说不贵，鹿悠悠却不怎么信，人人都知道能找老乡换，要是真的便宜实惠，嫂子们何必张罗着自己挖土种菜。
算上买水买菜，再加上时不时买些巨型浴桶、灯芯绒窗帘、新棉花内胆这种没用的“奢侈品”，家里一个月的开销可能够别人过上小半年的。
见鹿悠悠踟蹰着没开口，顾清野给她夹了一筷子嫩绿的菜心。
“只要有条件，为什么要过苦日子。”
在顾清野心里，鹿悠悠跟着他东奔西跑才是真正的委屈。
要么在边境安家，要么是在海上孤岛，如果洗澡吃菜还要计划着来，他心里会觉得对不起鹿悠悠。
“你懂得那么多，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如果有机会就去念大学，没必要把精力消耗在柴米油盐上。”
鹿悠悠吓了一跳，突然间听到上大学几个字，她还以为遇到了穿越人士。
这时候哪有斩钉截铁劝人去读大学的？
她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我应该上大学？”
“你那么爱看书，小时候学的东西能记到现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也能完成研究，让你待在家里太委屈了。”
鹿悠悠满头黑线，谁说她爱看书的，她那是被迫好嘛！
智商是天生的，但爱学习不是，她埋首于书山学海完全是因为小命掉在悬崖边上，不学要死人的！
“如果你想继续念书，我找人帮你推荐。”顾清野认真说道。
如果这次潜水服的改良有切实进展，这样的贡献绝对值得一个推荐名额。
鹿悠悠先是松了一口气，顾清野不是穿越人士，可是后半句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男人太贴心了也不好！
“不用了，当初郑院长让我学医我都没去，现在又怎么会去？改良的工作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的，如果报告能批下来，后续还有得忙呢！”
如果军区这次真的能落实相应的团队，她还得提前准备好“口供”，比如她爸是怎么给她灌输理科知识的，为什么她会发散到潜水装备上……
她要忙的事太多了，哪里顾得上别的。
如果有幸遇到真正的行家，她做完这个项目远比读几年工农兵大学有价值得多。
现在已经是77年，乌云差不多散尽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传出松绑的消息，很快工农兵大学就会成为历史的尘埃。
“真的不想去？”
“真的不想去！”
鹿悠悠斩钉截铁。
晚饭后，初级农夫课程正式开始。
除了老师和学生，还有两个无所事事的群众围观她丢脸。
两个小家伙太聪明了，她敢说它们俩绝对是故意蹲在这里的。
追风，别以为你闭着嘴就看不出你在笑。
小灰灰，努力把眼睛睁那么大也没用，瞳孔都笑眯了，还在这里装正经。
“双脚与肩同宽，重心放中间，一手靠近锹头，一手放中间，45度角斜插下去。”
“用手腕力量控制深度，不要整个上半身跟着用力，不然铲不了几下肌肉就僵硬了。”
“肩膀放松一点，铲不动就用脚帮忙踩一下。”
顾清野不断纠正她的姿势，鹿悠悠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她模仿能力这么差吗？至于哪哪都不对？
她瞄了眼两个观众。
小灰灰眯了眯眼，似乎有点疑惑，像是在考虑该不该生气。
追风变成了无辜脸，但高大威猛的独眼壮汉装无辜比忍笑还难。
她回过头就看到顾清野脸上未散的笑意，两人挨得极近，她后背几乎靠在顾清野怀里。
“铲土的时候双手握紧，利用腰部力量抬起，保持平衡，避免洒落。”
每一个字都很正经，可偏偏他右手虚扶在她腰上。
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顾清野的气息里，没有贴近胜似贴近。
鹿悠悠脸渐渐红了，这是教学，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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