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旁的秦氏还有些懵，没回过神来，江念瞧见她这样，也不急着打扰她，只朝着绿蕊摆了摆手，没一会绿蕊就端了壶五花祛湿茶放在二人中间的小藤桌上。
“姐姐，刚吃了不少冰镇的瓜果，喝点热茶吧，”江念说着首先就给她自己倒了一杯。
秦氏看着被杯子里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眉眼的江念，若有所思。
江念自然知道秦氏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也只悠闲慢饮茶水，等她一杯茶下肚，秦氏也终于开了口，“念儿，你选了最难的一条路。”
江念听着秦氏最后长叹的一口气，却是莞尔，“长宫漫漫，若是就这样如一池死水过下去，又有何趣味。”
秦氏听到这话，到底收了劝解的心，最后只道，“罢了，我劝不住你。”
江念不作答，只将倒好的茶水推到秦氏跟前，“姐姐品茶。”
秦氏看着淡定从容的江念，不知怎的，竟是心安了下来，然后心底冒出个她自己都不敢想的念头：江念所求或许真能成。
*
“昭贵嫔真是这样说的？”萧怀临面色微沉，看得周全心如擂鼓，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是，然后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叹了句昭贵嫔胆真肥。
萧怀临听到周全的回答，转动着大拇指间的墨玉扳指，过了片刻，直接转身走进了内室，而此时徐式在太医的扎针下，已经悠悠转醒，身子软靠在床头，整个人看着虚弱苍白。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众嫔妃齐声的行礼，自然让半闭着眼，指尖搭在太阳穴上不停揉捏的徐氏微微直起了身子，一副欲要下床与萧怀临行礼的模样。
萧怀临见状快步走到拔步床旁，虚虚地摁着徐氏肩头，“皇后快躺下，身体要紧。”
徐氏难得感受温情，嗓音里带着两分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是。”
萧怀临也顺势坐在了床边，然后突然朝着众嫔妃发问，“说吧，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荣氏走了，跪在前面的便是容妃与文婉仪，还有吴贵嫔三人。
这问话，依着规矩，也是该她们回话，吴贵嫔手收紧又松开许多回，最后到底只低着头，当她的隐形人。
而容妃为着避嫌，也不好说话，毕竟她再如何，母亲姜氏还在尚书府里。
所以回话的是文婉仪，只见她脚步往前轻迈半步，然后不卑不亢，亦不偏不倚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徐氏敲打江念说到徐氏昏厥，分毫不落。
萧怀临神色不变半分，让人揣度不出任何喜怒，但越是这样，内室的一众人等越是不敢喘气。
倒是徐氏，在文婉仪说完后，先请了罪，“后宫不宁，让皇上忧心，乃是臣妾之过，还请皇上责罚。”
萧怀临视线转落在面色苍白的徐氏身上，只用手轻拍了拍徐氏手背，沉着声道，“皇后管理后宫张弛有度，何错之有。”
微垂着眉眼的徐氏听到安慰话语，一双眸微红，带着两分感动之色望着萧怀临，而萧怀临也是目光定定地放在徐氏身上，继续道，“今日之事根结还是在于周小媛品德有缺，行事失常，皇后说是也不是。”
徐氏原本勾起的笑容僵在嘴角，但还是点了点头，语调轻拖，“皇上说的是。”
萧怀临得了想要的答案，眼神里带着两分微压，往一众妃嫔看去，嫔妃们立时垂首，不敢露出半分神色来。
萧怀临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周小媛品德有缺，致皇后气急攻心，又打听朕之喜恶，两罪并罚，着降为贵人，禁闭三月。”
徐氏听着处罚，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但却偏偏只能撑着笑对着萧怀临。
“皇后安心养病，以后若再有此等口无遮拦者，直接重罚便是。”
徐氏听着语气极重的“口无遮拦”四字，撑着的笑容差点垮掉，但却偏偏只能硬撑，“是，多谢皇上关怀。”
萧怀临又轻拍了两下徐氏手背，但这回徐氏却只觉她身体里的血都冷的，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避暑一事近在眼前，但皇后你身体抱恙，操劳不得。”
徐氏听着萧怀临状似关心的话语，苍白的脸色直接变得惨白，慌张想要解释，但却在萧怀临冷沉的目光里，将话艰难吞下。
而箫怀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便由宣德妃与文婉仪二人负责，皇后你只管静养。”
在场的文婉仪听到箫怀临点她名，立马不卑不亢应下，“是，嫔妾一定不负皇上重望，将避暑一事安排妥当。”
箫怀临看着下方沉着的文婉仪，点了点头，“有不懂的就问问容妃，她曾协理过六宫。”
听着箫怀临对文婉仪的嘱咐，徐氏只觉喉间有血腥气，但却偏偏发作不得，只能一味端庄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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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叫周小媛，哦，不对周贵人嘴巴不值钱，还想着看娘娘您笑话，现在她成了笑话吧。”
江念看着青茉高兴的劲头，也被感染了几分，而且看对头落水，确实舒服。
绿蕊同白芍二人在旁边分线，也听得乐呵，然后绿蕊还忍不住感叹了句，“周贵人同容妃娘娘同出尚书府，两人的性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稀奇。”
江念听着这话，嘴角的弧度却是放了下来，望着今日同秦氏未下完的棋盘若有所思。
“娘娘，您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御膳房拿。”
江念听到红萝问话，抬起头来才发现天际边已是火红一片，内里团云飘移，有的出了视线，但却总有新的进来，最后还是瑰丽如初。
“不用准备，”说完，江念在棋盘落下一子。
绿蕊聪颖，又跟在江念身边三年了，看久了，对围棋也知道了些门道，但看着江念刚刚落下的黑子，却是一头雾水，她怎么瞧着这步棋甚至打破了原有的优势，反而让白子有可乘之机，好似一步错棋。
但江念棋艺高超，又如何会犯如此大错，于是绿蕊盯着棋盘，都快盯出花来。
而红萝却是听到江念说的不用准备，满脑子疑问，但绿蕊告诉过她们，要少问多想，所以她也垂头琢磨起来。
江念放了棋子，便闭眸小憩，自然不知道两个丫头的心理，而且便是知道了，也只会同绿蕊一般说，“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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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临，宫道不见五指，但懿祥宫门口挂的宫灯散发出的黄色暖光，却让人心安。
“落驾，”周全一声低喊，把小喜子给引了出来，当看见来人，他立马扑通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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