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的汪乘风如同仙人口含天宪，肃杀之意鼓荡在方圆数里。
“没了圣魂的你。”
“连我一招都接不下。”
“不就是个废物吗？”
汪乘风眼角皆是蔑意，看着底下苦苦挣扎的姜瑜满脸戏谑。
“看着你这般可怜模样，突然就又不想杀你了。”
“大长老剥离你的圣魂，废掉你的修为。”
“那么我，便打碎你的长生桥吧。”
“我倒要看看，这半年，你该怎么活下去。”
“我非要叫你，生不如死！”
汪乘风左手轻贴在右臂，右手双指微曲，一张青色的剑阵图缓缓在其身后展开。
极为狂暴的风刃在其背后凝聚，而底下那抹青芒顿时青光大盛。
姜瑜睚眦欲裂，此时的剑尖已经刺进皮肤，剑意自那一毫小伤口内涌进他体内，绞杀之意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彻底撕碎。
今日如果真的接不下汪乘风一招，那他又有何底气在半年后直面汪乘风，并胜之。
姜瑜此刻的双手已经不见丝毫血肉，森然白骨死死握住剑刃，不退分毫。
若是仔细观察，一抹颜色极淡的土黄色正在森然白骨上急速游走。
“结束了。”
一声淡漠的声音回响在姜瑜耳中，还不待其做出反应，手中紧握的道剑陡然一转，直接脱离了姜瑜的钳制。
“去！”
半空的汪乘风双指指向姜瑜，背后剑阵中的风刃暴涌而出，融入空间之中，消失无踪。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姜瑜身形僵直，瞳孔中倒映着近在咫尺的道剑。
嗤。
穿胸而过。
低头看去，胸前一道两寸长短的血痕仿佛在昭告他的失败。
嘣！
姜瑜清晰的听到体内脊柱崩碎的声音，下一刻轰隆一声一声巨响。
仿佛天地塌陷。
长生桥轰然崩裂！
直到这时，姜瑜才感受到源自体内那种仿佛要将骨髓绞碎的剧痛。
姜瑜茫然的看着自己毫无血肉的双手，眼神空洞无神。
此刻对于姜瑜来说精神上的打击要比起身体的疼痛，痛数十倍。
圣魂没了，无非就是没了领先同龄人的天赋而已，悟性还在。
修为被废，无非就是从头来过而已。
长生桥崩碎倒塌，那就意味着，武道之路，对姜瑜彻底关上大门，修道之人追求的长生，从此，与他姜瑜，再也没有半分关系。
扑通。
姜瑜面向地面，直挺挺跪倒。
脊柱碎裂成一种畸形的姿态向外狂喷鲜血。
血流如注。
意识混沌，姜瑜双眸暗淡，身体早已麻木。
在彻底昏死的前一刻，只看见汪乘风那双布鞋，悠哉游哉向他而来。
天地归暗。
姜瑜啊姜瑜，你说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呢？
曾经享受过的特权，现在一报还一报，全部施加于己身。
报仇？
呵。
只是……
只是还没救出母亲，只是还没找到父亲的下落。
只是还没在这方世界，一展抱负……
那梦想，终究只能是空话了吗……
我这是…
要死了吗…
……
混沌的意识中，姜瑜感到自己似乎正在徒手攀岩，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爬这个抬头望不到山巅的古怪荒山，他只知道，想要活下去，只能向上爬。
耳边狂风阵阵，鼓荡而过。
姜瑜全然不顾，竭力登顶。
茫然四顾，竟是看不到地面，只能看到重峦叠嶂，云雾缭绕。
抬头，天空中竟是日月同挂，但却被厚重的云海包裹，遥相对应。
似梦非梦，似真非真。
一声轻叹。
响彻耳畔。
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山顶云雾皆散。
意识也随之彻底复苏，刚刚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快速回放，并越来越清晰。
汪乘风一剑贯穿他的胸腔，剑意和风刃绞碎他的长生桥……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隐隐回响着天青的声音。
但此刻他的身体却是完好如初，不见丝毫伤痕。
这里是地狱吗？
姜瑜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这处古怪山巅，低头看去，云遮雾绕，一眼看不到地面。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究竟怎么了？
到底死没死？
就在姜瑜茫然无措之际，突然自天际之中，清风骤起，拂过他的身躯和面庞，飘荡在这处古怪天地之间。
而山巅之上的姜瑜竟是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清晰的感觉到，由他吐出的这口气随着那股凭空而起的清风飘荡而出，就连他的意识，仿佛都沉浸在其中。
轻闭双眼，姜瑜细细感知着这方天地。
他看到了蛮荒兽族，看到了青山古岳，看到了云遮雾绕，看到了众生百态，看到了逍遥道仙……
看到了一抹顶天立地的光影。
那是一个人的影子，似远在天际，又似近在咫尺，如梦一般虚幻，雾一般飘忽，从其模糊的身型来看，隐隐约约可见是一名长发飘荡的男子，哪怕只见其影，那股睥睨天下之姿，仍是震慑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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