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推开酒吧的大门。
迎面扑来的气浪中混杂着潮湿的酒精味和震耳欲聋的电子乐。
他眯了眯眼，目光快速扫过人群，几乎下一秒就捕捉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她。
桑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栗棕色的长发披散着，侧脸映着昏暗氤氲的灯光。
显得轮廓尤为清冷。
她眼眸微垂，指尖推着半杯酒自顾自晃荡。
偶尔抬眸间，笑容倜傥得像神只漫不经心地俯瞰凡尘。
至于坐在她身边的白荼荼，倒是另一幅画面。
对方笑得尽兴，胳膊搂着桑许肩膀，酒杯一碰，就好像在庆祝什么盛大的仪式。
白泽胸腔的火气腾地往上一冒，几步逼近到卡座前。
他的到来并未显得有多突兀。
只是每一脚沉稳的步子都像刀刃戳破了空气的稚嫩，让人一下心生凉意。
“桑许。”
他的嗓音压低，带着隐忍的冷意，却并未激起人群的注意。
桑许的眼角一扬，终于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他。
那眼神像是雾气含珠，有点迷茫，又透着三分疏离漫不经心。
“你来干什么？”
她挑了挑眉，语调轻得像羽毛，却也像故意扔出的石子，直击湖心。
白泽没有回应，目光径直落在她莹润泛红的脸颊。
凉光刀刃般的眼神瞬间刻下一记深痕。
他几步跨过桌边，扣住桑许的手腕就要拉人起来。
“起来，回家。”
“不回。”
桑许更干脆，稍稍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动作清脆利落得像在证明她的清醒。
她靠回沙发，随意将手臂搭在椅背上。
“白泽，你能不能别像个中年父亲查岗一样？我又没醉。”
她的声音中夹着过滤过的轻慢和调侃，精准地击上白泽眉心。
他死死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攥紧，像在克制对这场“胡闹”的最后限度。
“桑许。”
白泽声音显得更低了些，却极具沉压。
“不要闹了。你脸上写着‘喝了不少酒’，还跟我说没醉？”
“所以呢？”
桑许浅笑着抬起一边下颌，眼底荡开的却是几分隐约的倔强和试探。
“就允许男人喝杯酒，不允许我喝了？”
白荼荼站在一边，瞬间领悟到气氛里弥漫的暗流。
她拿起桌上的小包三两脚步拖出战场，连个眼神都没给白泽补发。
“你们慢慢聊啊，我去那边看看。”
话音刚落，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荼荼比你聪明。”
白泽冷冷开口，落在桑许耳朵里电光火石地燃着小火星。
然而她依旧丝毫不让，手指把玩着酒杯，微微摇了摇头。
“聪明又怎样？聪明人在酒吧，能喝出金山银山？”
“桑许。”
白泽揉了揉眉心，气息中夹杂杂露骨的疲惫。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桑许抬眸，那张精致脸蛋显得漫不经心：
“还没回答——为什么？”
“因为——”
白泽目光一顿，突然不知道自己的怒意从何而来。
他能在她冷傲的神情背后察觉试探，明明什么威胁没有，心却悬成风筝。
最后他只能咬牙撑住最后的理智，试图掷地有声。
但下一秒，桑许忽然起身，那双眼因酒光而潋滟，偏又直抵人心。
“行了。”
她轻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清。
“要带我离开，是吗？”
桑许摇晃着走到酒吧门口，高跟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一首节奏混乱的离别曲。
白泽在她身后几步远，目光紧锁着她摇摆的背影。
心里说不出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滋味。
出了酒吧，冷风一灌，桑许打了个哆嗦，酒意似乎也散了几分。
她放慢脚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也变得迟缓，像一首慢板的夜曲。
白泽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小心。”
桑许没有拒绝，反而顺势将身体的重量倾斜过去，半靠在他身上。
白泽感觉手臂一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着酒气钻入鼻腔，让他心头一荡。
他揽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她带到了车上。
车厢内安静得有些诡异。
白泽偶尔侧头看一眼桑许，昏暗的光线下，她安静地靠在座椅上。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脸部线条柔和。
与酒吧里那个锋芒毕露的女人判若两人。
白泽想起刚才在酒吧里，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样子。
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却又脆弱。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触痛，像羽毛轻轻拂过心脏，痒痒的，又酸涩。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晚的街道上，路灯的光影交错，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白泽握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桑许的情绪牵着走，忽高忽低，忽冷忽热。
到了公寓楼下，白泽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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