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明捏着杯子的手突然收紧，冰块在杯子里碰撞，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窗外，一道春雷突然炸开，紧接着，雨点像鼓点一样密集地敲打在遮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在这时，方大明西装内袋里突然掉出半截雪茄，那正是去年她生日时送给他的古巴货。章小娴弯腰捡起那半截雪茄，她的发梢如瀑布般垂落，轻轻地扫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上个月我去监狱探视金太太。”章小娴直起身子，把玩着手中的雪茄，若无其事地说道，“她说金老板胃里有大量安眠药。”她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就像这窗外的雨，看似温柔，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房间。在那一瞬间，章小娴苍白的脸在蓝光中忽明忽暗，显得有些诡异。“那晚我给他倒过三杯红酒。”她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方大明的耳边炸响。
方大明的喉咙突然发紧，他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无法发出声音。他的手猛地抓住了章小娴的手腕，用力之大，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监控视频拍到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恐惧。
“拍到我在江边。”章小娴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手中的雪茄在指尖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掉落。
“拍到十二点零七分，有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经过。”章小娴突然凑近方大明，她呼出的白雾像一层薄纱，轻轻地蒙上了他的镜片。
“你猜风衣里藏着渔具还是凶器？”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
方大明扯下眼镜，镜腿在他的掌心弯折成一个危险的弧度。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马应雄威胁你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怒气。
章小娴稍稍后退了半步，后背猛地撞上了冰凉的落地窗。她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他给我看视频时，指甲缝里有河沙。”章小娴的目光落在方大明的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他说金老板常去西郊码头钓鱼，那晚的渔具箱里……有我的耳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像是要掩盖住什么秘密一般。
方大明的手紧紧握住，他扯开了领带，露出了锁骨处与章小娴同款的情侣纹身——缠绕的荆棘里开着一朵白山茶。
突然，他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将手中的威士忌泼向茶几。火苗顺着酒渍迅速窜起，瞬间将整个茶几都点燃了。
而两人去年情人节拍的拍立得，也在这熊熊烈火中渐渐蜷曲，最终化为了一只灰蝶，在火中翩翩起舞。
“重新说。”他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而粗糙，就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艰难地转动，“从头开始说。”
章小娴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地摩擦过，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裂着她的声带。她慢慢地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将拖鞋踢到了一边，然后赤着脚踩在了那尚未熄灭的火苗上。火苗舔舐着她的脚底，带来一阵刺痛，但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继续说道：
“那晚，他醉得厉害，神志不清，嘴里嘟囔着要把整个码头都买下来送给我。”
火星溅到了她的脚踝上，瞬间烫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但她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扶他上车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那味道是从渔具箱里传出来的。”
方大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猛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那还在冒烟的烟头按在了自己的掌心。随着“嘶”的一声，一股焦糊味混着雨水的腥气在空气里炸开，让人闻之作呕。
“所以，你就把他推下去了？”方大明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他面前的章小娴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章小娴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她一边笑，一边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露出了虎口处那道还很新鲜的月牙形疤痕，“我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他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用力地扯断了我的手链。就在那一瞬间，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副驾驶的抽屉，然后我摸到了一个瓶子。”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你猜怎么着？那个瓶子里装的，竟然是安眠药！而且，还是空的！”
方大明像一阵风一样，抓起车钥匙，急匆匆地往门外冲去。他的动作如此迅猛，以至于西装的下摆像被惊扰的鸟儿一样，翻飞起来，带翻了玄关处摆放的汝窑花瓶。
那是一个精致而脆弱的花瓶，去年情人节的时候，她曾在里面插上了一束洋桔梗。时光荏苒，如今那束花早已枯萎成褐色，仿佛是他们爱情的象征，渐渐失去了生机。
花瓶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尖锐的瓷片四处飞溅。其中一片正巧扎进了方大明的皮鞋里，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完全无法影响他此刻的急迫心情。
章小娴赤着脚，缓缓地走过这满地的狼藉。她的脚步轻盈而又迟疑，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重量。去年他送她的那条珍珠项链，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脚踝处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如同他们之间那已经冷却的感情。
“你要去哪里？”章小娴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她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了方大明的衣袖，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布料中，甚至有丝丝血迹从指甲缝里渗出来。
“现在去码头也找不到证据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绝望，似乎已经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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