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文的眼圈红了起来。
“立文，节哀。我知道你们两人的关系挺不错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沉浸在悲伤之中，振作起来。”
李立文轻轻地点点头：“袁老师，我心里明白。我打算再请几天假，去一趟津门，去送一送狄扬。”
“不行，你……”
李立文打断了袁娅丽的话：“袁老师，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劝我了。还有，这个事儿不要和我父母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哎……立文……”
说完，李立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刚走出学校的大门时，接到了佟青的电话。
“袁老师把狄扬的事和我说了，立文。”
“姐，你也是来劝我的吗？”
“不是。我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飞鲁城，然后等我到了，我们一起去津门。你先别拒绝，我在津门有不少朋友，而且我和胡主编也沟通过了，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李立文沉吟了一下：“那……谢谢你们了。我会在鲁城等你们。”
……
六个小时后，李立文接到了佟青。因为时间太晚，稍作休息后，两人决定租一辆车前往津门。
路上，佟青偷偷瞥了一眼正凝望窗外的李立文，问到：“来的时候袁老师并没有和我说的太明白，立文，我想问一下，狄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啊……”李立文沉默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多月，而且我们更多的是在扣扣联系。”
“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直处在焦虑迷茫的状态。因为他家庭的原因，他很自卑，很怯懦。”
“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他曾经和我说过他只有在父母吵架后，争抚养权时才能感受到，哦，我也是有人要的。”
听到李立文的话，佟青沉默了下来。
李立文继续说道：“佟姐，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佟青想了想，回答道：“我认为，人活着一个是为了自己，一个是为了疼我们爱我们的家人。”
李立文将目光转向窗外呢喃道：“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就像狄扬和我说的，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呢？”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把他养大呢？”
“他说，做人太累了。下辈子不想做人了。”
听到李立文的自言自语，佟青的心也猛地揪了一下。
她微微瞥了李立文一眼，从她的角度来看，李立文的脸色阴暗的可怕。
这时，佟青听到了李立文的又一句呢喃。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减速，双闪，靠右，停车。
佟青将李立文的头掰了过来，两人面对着面，彼此注视着对方。
“立文，我虽然不知道狄扬之前都和你说了什么，但是目前发生的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李立文微微颔首，：“抱歉，佟姐，让你担心了。我最近看了不少悲剧色彩浓重的小说，再加上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我的心情确实有些不好。”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嗯。”
汽车重新启动，电台的音乐随即流淌而出。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生活在经验里，直到大厦崩塌。”
“一万匹脱缰的马，在他脑海中奔跑。”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
……
到了津门时，已经是半夜了。两人找到个酒店，简单的休整了一夜后，两人顺着寄件的地址，找到了张老师的家。
张老师住的地方是个老旧小区，楼体外墙被茂盛的爬山虎覆盖，部分墙皮随着岁月的流逝，也已经逐渐脱落，露出了斑驳的底色。
两人顺着楼梯来到张老师的家门口。
“咚！咚！咚！”
“谁啊。”
张老师推开门口，看到眼前的一男一女，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张老师，您好。我是李立文，您忘记了吗？新概念作文大赛，我们见过面的。”
张老师先是定定的看了看李立文，然后恍然加惊愕。
“快请进，快请进，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送狄扬一程。”
正在倒水的张老师，手一顿，然后缓缓地说：“你有心了，孩子。”
“张老师，您最近还好吗？我听说您被停职了。”
张老师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没事。停职调查而已，正好休息一下。教书教了三十年了，还没好好休息过。这位是？”
“这位是我姐姐，佟青。我一个人来家里不放心，而且袁老师也没时间，所以佟姐就陪我过来了。”
“辛苦你们了。”
李立文看着眼前憔悴的张老师，小心翼翼的说：“您能跟我说一下，狄扬他，出事那天的情况吗？”
张老师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痛苦的闭上了眼，然后又缓缓的睁开：“那天，正好是周四。我正在办公室里备课，然后听到外面有骚乱。过了一会儿，我们班的学生过来告诉我，有人跳楼了。”
张老师沉默了一下，接着痛苦的说：“我赶到现场时，别人告诉我，是我以前的学生，狄扬。而且他在现场留了张遗书：‘只有在高中学校里，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既然一个人是赤条条得来，那我就选择赤条条的走。’”
“然后他就赤身裸体的跳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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