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啥？有啥好闹的？”杜若就不明白了，就这一亩三分地儿，闹个什么劲儿啊。
赵红梅说：“为了啥，为了钱呗。咱们村里就那些地，地里的出产也就那些。
就是干再多活儿也挣不了几个钱儿，咱们村里的这个作坊就不一样了，每年都会分两次红。
我们这些在作坊里上工的人，就成了香饽饽。那些人啊，恨不得把我和我娘也拉下来他们上。”
杜若眨巴眨巴眼，“这么严重啊？红梅，你这个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换下来，他们能行？”
赵红梅冷笑，“行不行的，人家也不管。只要钱到手了就行，大不了就不做薄荷糖了呗。
说实话，这几年我也做得够够的了。要不是还有工钱，离家又近，我真想不干了。”
说到这里，赵红梅还有些不好意思，“若若姐，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啊？没护好你的给我的这个岗位。
连我娘也觉得作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不是她走了，作坊里的工作怕是做不好，她也不想干了。
我三个嫂子这几年又给她生了三个孙子，以前没空带孩子，现在不帮着带孩子就说不过去了。”
杜若很善解人意地说：“红梅，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咱俩啥关系？咱们两家是啥关系？那是正经亲戚。
你们想干啥就干啥，我和你表哥都不在作坊好些年了，这里早就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了。”
赵红梅看了下关上的房门，小声说：“若若姐，我爹这个大队长也可能干不长了，老村长退下去后，他可能再干几年也会退下去。”
杜若想了想啥时候会包产到户，似乎是从78年开始的，各地政策不一。
他们这边还是大集体，想来分地也快了，便劝道：“要不，让老村长和大队长再过两年退下来？我跟你说，你知道包产到户不，我听说有的地方已经能分地了。想来咱们这边也快了。”
“真的？”赵红梅眼睛一亮，“要是真能分地，自家种，那就好了。”
杜若也小声说：“我去京城的时候听人说过，应该快了。
我跟你说，这分地是大事儿，大队长和老村长主持才好。不然，以那些人的贪婪，咱们能分到好地？
我们娘几个的户口不在这边，可我奶的户口在啊，她的地必须分的，山上的林子也要分。以后我们还要回来养老呢。”
“你说得对。”赵红梅立马心急了，将手上的工作一放，“若若姐，要不你先帮我干一会儿，我回家跟我爹说说这事儿。”
“行啊。”杜若笑道，“回来咱们再聊。这边的工作不想干就别干了，我不在意的。”
“嗯，那，我先回去了。”
赵红梅将工作服给杜若换上，出去跟她娘说了句话，母女二人一起回家了。
杜若也是刚想起这事儿来，要不是她想到了包产到户的时间，还觉得分地还有好几年才行呢。
没想到就这一两年了呀，这么看来大队长和老村长还在岗位上比较好。
毕竟他们家跟大队长和老村长的关系还挺不错的，这要是退下来，恐怕他们也分不到好的地，作坊这边也拿不到多少钱了。
希望沈离也能想起这事来吧，在京城的时候，他们确实听说过这些的。
再说赵红梅母女二人急匆匆地回家，发现沈离也在。
正好，一家人坐下来说说包产到户的事儿。
沈离听说是自家媳妇想起来的，他就笑了，媳妇跟自己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怪不得他们是两口子呢，心有灵犀呀。
这一家子说了一会儿话，大队长便让家里的孙子去叫老村长了。
老村长比起当年来老了很多，身子骨看上去也不怎么好了。
但是一听说国家要包产到户了，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刚建国那会儿他们也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那个时候叫打土豪分田地，自家的地谁家都好好伺候着。
可后来有了大集体，地不再是个人的了。现在又要分地了，能不兴奋吗？
大队长其实是知道这些的，老村长也只是听说了，以为这是谣传呢。
现在沈离这么一说，就知道他们两个老东西现在还不能退下来。
其实不用沈离和杜若提醒，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退下来的，一来他们这一任的任期还没到，二来，他们其实也在等分地这事儿呢。
赵红梅回来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一来就让杜若停手了，小声地说了他们谈话的过程。
“若若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和我表哥回来了，我们可能还想不到那么多。”
杜若笑道：“谢啥呀。可别小看了大队长和老村长，我想他们应该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不然，那些人想要村长职务的人蹦跶了这么久，还不是没蹦跶起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杜若出去跟大队长媳妇唠了一会儿嗑，也见到了那些关系户。
先前第一批进作坊里的人现在只有大队长媳妇和赵红梅了，剩下的都是这些年来陆续进来的人。
连他们的邻居金婆子和赵婆子都走了，多么厉害的老太太呀，都争不过这些人。
杜若知道，这些都是关系户。
一个小村子哪里来得那么多关系户？各个小队长呀，几个赵家的族老呀，这属于老顽固们。
虽说新社会了，老顽固们也是有几个活得长的，等这些人入土了，族老这个称呼也算是彻底消灭了。
她跟大队长媳妇说话的时候，那两个还未过门的姑娘还拿话挤对她呢，
杜若也不客气，跟大队长媳妇阴阳怪气地说：“婶子，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当自己是个天仙儿呢，谁都得哄着她捧着她？
也是那些没脑子的才被耍得团团转，想想咱们村里的三水，可别死都不知道自己死的。”
大队长媳妇斜着眼睛瞅了下那两个姑娘，呵呵道：“谁说不是呢。三水那孩子呀，当年是真的惨，差点儿就死了。”
杜若哼道：“这要是落到我手里呀，那肯定是要往死里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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