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吊起有一定高度再挣扎的话，那么鞋子就有可能在蹬踢的过程中甩到床顶上。”合合把剩余的话说了出来。
苏郡生走向了墙边，作了起跑的姿势后忽然往前冲去。靠着速度踩上了墙，再一蹬，腾空抓住了一根斜支梁。他手脚轻快地爬了上去，俯身看起了中间那根最主要的横梁。章老太太就是在那根横梁上上吊的。
“你看到了什么？”合合仰头问。
苏郡生仔细观察道：“横梁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有三到四处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其中一处与其他几处相隔甚远。”
“难道老太太上吊之前还选过好几个地方？”
苏郡生轻松跃下，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道：“除非她有特别的嗜好，对上吊的地方有特别的要求，否则她是不可能拿着绳子不停地试地方。别忘了，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想把绳子甩过横梁已经是比较困难的了。还要甩那么多次，她犯得着吗？”
“也许，”合合眼中闪过一丝机敏，“那些痕迹是别人甩绳子上横梁留下的？”
丫头手里的鞋子忽然掉落在了地上，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你不会是想说……老太太是给人害死的吧？”
“难道你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合合忙回头问道。
“其实……老太太从来没有说过要自杀。她虽然体弱，但却没什么大病，好好养着至少可以再活十年……”
“阿善！”这家的家主章大海忽然走了进来，脸色暗沉道，“怎么还不去烧水？”
丫头吓得抖了抖，赶忙道：“是，奴婢这就去烧水！”说完她一溜烟跑了。
章大海换了副笑脸，上前恭敬道：“二位还是前厅里坐吧，茶水很快送到。”
“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章掌柜是吧？我想问问你家这横梁最近打扫过没有？”合合向上指了指。
章大海匆匆地瞥了一眼，答道：“近来没有打扫。”
“那章老太太喜欢乱丢东西吗？”
“这个……”
“刚才苏巡检发现老太太的一只鞋被抛到了床顶上，你觉得会是老太太自己干的吗？”
章大海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转头朝床顶上看了一眼：“这……这个嘛……可能是吧……”
“老太太喜欢乱丢东西？”
“老人家嘛，生病太久难免心里烦躁，一不高兴丢丢东西也是很正常的。她以前就很爱乱丢东西，丢完了找不见的东西太多了。”
“哦，这样啊……”合合若有所思地瞥了苏郡生一眼。
“两位还要在这里看吗？”章大海带着点不安地问道。
“不用了，走吧。”苏郡生说完便离开了。
回到前厅，下人们已经开始在布置灵堂了。苏郡生和向巡检走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合合的目光落到了这家的女主人郑氏身上。郑氏刚刚哭过，眼圈红红的，正带着儿子跪在铜盆前烧纸钱。合合注意到郑氏的手掌通红，像是被什么勒过的。
“看什么呢？”瞿寒漪走过来问道。
“那个，”合合用嘴努了努，“那女人手掌像是被勒伤过的。”
“勒伤？”
“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绳子勒伤的。”
瞿寒漪瞪着合合思考了两秒后，忽然明白了过来。她刚要说出口，合合就朝她嘘了一声。这时，苏郡生和向巡检走了回来。苏郡生道：“都先离开吧。”
“这就走了？”合合问。
“先别打草惊蛇。”
“哦。”
四人随后一道离开了章家。
“今晚再回来，”向巡检走出街口后忽然停了下来，表情严肃地对合合和瞿寒漪道，“三更之后在这里汇合。记住，不许泄露出去。”
三更刚过，合合就到了街口。没过多久，那三个人也来了。合合先翻墙进了后院，打开后门，把其他三人放了进来。这时，只有章大海夫妇房里还亮着灯。走近窗前一听，两人正说着话，好像是商量着带哪些东西。
向巡检朝瞿寒漪挥了挥手，瞿寒漪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的章大海立刻问道：“谁？”
瞿寒漪没回答，又继续敲了几下。
“谁啊？谁在外面？”
敲门声继续。
“装什么伸弄什么鬼？是谁在外面？阿四！阿四！阿四你赶紧滚起来看看！”
住在后院门旁边那间小屋的男子被吵醒了，揉着睡眼，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当他看见苏郡生四人时，吓得张大了嘴巴。向巡检向他示意道：“不要说话。去，把门敲开。”
这年轻男子只好胆战心惊地走到了房门前，敲了敲门：“大……大掌柜……”
“刚才说谁在敲门？”章大海不耐烦道。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有个奇怪的东西在外面，您最好自己出来看看。”
“他娘的！”
片刻后，房门吱的一声被拉开了，章大海满头大汗地冲了出来。但当他看见这四人时，顿时吓得转身就往屋里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屋内很乱，许多东西都摆放在地上，还有几个打包好的大包袱。
“这是要跑啊？”向巡检冷冷地扫视着屋内道。
章大海夫妻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杀了人就跑，未免也太不打自招了吧？”
“没有，没有，大人，我绝对没有杀害我娘！”章大海非常激动，矢口否认道。
苏郡生走了上去：“还记得那只飞刀床顶上的鞋子吗？”
“鞋子……哦，我已经解释过来啊，我娘自从病了之后就总是犯迷糊。也许是她自己扔上去的。对了，她很怕老鼠，一看见老鼠就会脱了鞋子去打。应该是床顶上有了老鼠，她这才把鞋子扔上去的！”章大海慌里慌张道。
“那你们俩手上的勒痕呢？”合合指了指郑氏。
郑氏吓坏了，赶紧把手藏在了身后，两只眼睛里全是恐惧。章大海却还在强词狡辩：“那是我们搬酒罐子时候弄的！酒罐子太重了，需要用麻绳拖，所以……”
“所以勒死你母亲章老太太的就是麻绳对吧？”合合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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