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哼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天真，幼稚。”
“哈？”
“除了这两点，我想不到第三点。”
“我看你是嫉妒我！”
苏郡生右嘴角扬了扬，表情嫌疑道：“我嫉妒你？我嫉妒你那横溢的才华是吗？回去好好想想吧，东京城里接私活儿的那么多，为什么他偏找上了你？”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他是有目的的？”
“有没有目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拦着别人查这件案子，难道你自己没有什么目的？”
苏郡生看了合合一眼，片刻沉默后说道：“我的目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不会妨碍到任何人。但陈侯方就未必了。他一个秘书监为什么会对这件案子这么感兴趣？仅仅是担心自己亡妻的画会被毁掉吗？他如此不信任开封府，却信任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为什么？因为你那横溢而出的才华？你自己信吗？回去吧，许合合，不要掺和这件事了，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
“那我也告诉你一声，苏小公子，我是不会放手的！好了，我也累了，该回去了！”
合合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道：“哦，你们回去记得多洗洗手，直接拿皂角汁儿泡也行，但我不保证一定管用哦。”
苏郡生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合合贼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有点痒了？对不住了啊，我在信纸和画上都撒了点东西，是一种从紫雀花上提炼出来的东西，会令人手痒不止，哈哈哈哈，真是很抱歉啦，苏小公子你可能要闭门不出几天了，拜！”
“许合合！”苏郡生怒吼道。
合合一溜烟跑出了分茶店，在大街上又蹦又笑，像个小疯子似的。太开心了，整蛊苏郡生的任务，完胜！这回是紫雀花毒汁，下回就给你来断肠草迷汤，看你还敢不敢给我暗地里使绊子！今晚真开心，一定要回去大喝几杯！
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陈侯方的随从潼关。潼关说陈侯方正在前面西凤楼上饮酒，请她过去。
“有什么进展了吗？”陈侯方坐在半敞开的窗前，穿一身暗紫色夹棉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正好落在他右肩上，看上去给人一番岁月静好的感觉。合合不由地想起了苏郡生刚才那番话，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不信都城里其他人偏要信自己呢？当看到他时，合合也忍不住问了问自己，为什么。
“坐。”陈侯方朝对面椅子指了指。
合合走过去坐下道：“暂时……只有一点点进展。”
“这么说来你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了？”
“嗯。”
“能告诉我吗？”陈侯方很客气地问道。
“还是先别说吧。等真的证实了，我再告诉你。”
“嗯，做事严谨，这一点我很喜欢。”
合合回了个浅笑，没再说下去。两人对饮了几杯后，她忽然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跟您请教请教。”
“你说。”陈侯方放下了酒杯。
“您为什么会找我来替您办这件事？可能真是蒋二娘把我推荐给您的，但您就真的确信我可以帮到您吗？在东京城里，接这种私活儿的并不止蒋二娘纸马店，还有其他人，您为什么偏偏就选了蒋二娘纸马店呢？”
陈侯方看了她一眼，笑容和煦道：“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什么话？看来你我之间必须再坦承些，这样才能继续合作下去。”
“洗耳恭听。”
“是，也有人向我推荐了其他几个接私活的，无论是名气还是能耐方面，都是远胜过蒋二娘纸马店的。但我没有选择他们，却选择了你们，那是因为我有我的考虑。首先，蒋二娘这人的信誉一向良好，把事情交给她，她会帮你办得妥妥贴贴；其次，我需要一个想法特别又有办事能力，且跟朝廷和江湖都没什么牵扯的人来帮我。我听蒋二娘推荐了你之后，我就觉得你正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最后，你是苏郡生怀疑的人。”
“我？”合合微微睁大了双眸。
“我听人说苏郡生曾经把你当毁画贼抓过，是不是？”
“有这么回事。但在那之后……”
“你以为他没有再怀疑你了？不，你想错了，他一直都在怀疑着你。”
合合双眼不安地左右挪动了两下：“是吗？”
“在毁画贼这件案子上，我个人认为……他不太理智，也不够冷静。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抓不到毁画贼的缘故。我起初以为他的不理智和不冷静是因为他做巡检的时间太短了，没有足够的经验，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别的事情。我从别人那里得知他母亲珍藏的一幅画也遭到了毁画贼的破坏。而这件事正好发生在他母亲过世不久后。接连的打击可能让他有点无所适从，所以才将一切怨气都发泄在了毁画贼身上。他拼命地想要抓到毁画贼，想为自己母亲讨回一个公道，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容易乱了方寸失了理智。”
“但是，既然他怀疑着我，那您又为什么要找我来查？”合合感到非常疑惑。
“我不认为你是那个毁画贼。”
“为什么？”
“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虽然你我只是见过几次面，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那股冲劲儿和正气。你绝不是那种会走向邪门歪道的人。”
合合的心莫名地暖了一下，忽然觉得陈侯方的目光像春天田野上空投射下来的一道光。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也是我才听说的。有传言说毁画贼在苏郡生母亲那幅画上留下几行字，说的可能是他母亲过往的一些事情。他不愿意被别人知道，所以才一再阻止其他人去查毁画贼。”
“他母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合合追问。
“这只是个猜测，我也不知道他母亲究竟有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过就整件事来看，他的确是想大包大揽，不愿旁人插手。所以，你在查的时候要千万小心点。万一你真触碰到了什么秘密，他未必不会对你下手。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你一定要立刻来找我。”
合合点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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