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日午后大雨，第二日清晨的朝霞格外清丽，霞光下的洛城也渐渐苏醒。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穿过尚为空旷的街道，青石板上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那声响渐渐没入小巷，最后消失在高墙黑瓦的某个后门。
永福宫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映照在精心布置的宫殿各处。若兰姑姑的手法熟练而轻柔，一丝不苟地为太后梳头，顾凝月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思绪回到她刚入宫的时候，那时镜内的朱颜是多么鲜亮，相比现在，她忍不住失笑一声。
“太后，赵贵妃在宫门外等候着。”宫女隔着纱屏低声回禀，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顾凝月微微侧头，嘴角处还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来得格外早，让她进来候着吧！”
不一会儿赵贵妃被引至殿内。她身着一袭暗红色华丽的宫装，绣工精细，金线银丝交织出的牡丹图案显得雍容华贵，颜色虽不若十八，但妆容精致，眉宇间微微透露着一丝期待。
见着太后从内室缓缓走出，她轻移莲步上前，俯身行了大礼，恭敬道“太后万福金安，臣妾给您请安了。”
太后端坐在凤椅上，一脸祥和之气，目光温和地落在赵贵妃身上。“起来吧，赐座。”赵贵妃微微抬头，试图从太后那平静如水的目光中读出些什么，但太后一脸祥和之气，她只得低声谢恩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今日是你的生辰，是个大日子。这些日子宫中事务繁忙，哀家也未能好好与你叙话。今日难得清闲，你且说说，近来可好？”太后的话语里充满了关切，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关心着赵贵妃的近况。
赵贵妃听闻此言，一边优雅地整了整衣裙，一边略作思索轻声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妾一切安好。自舒王归来后，皇后一心照顾舒王，臣妾愿为皇后分忧协理六宫。”
说到此，赵贵妃停了下来，好似不经意地眼睛往外瞟了一下。
“虽事务繁多，但臣妾不敢有丝毫懈怠，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只盼能为皇后分忧解难，不负太后厚爱。昨日午后暴雨如注，臣妾命人各处查看，才听闻太后召见的姜姑娘不胜体力昏倒在地，”
尚未等赵贵妃将话说完，顾凝月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放在茶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宫女们见状纷纷跪地俯身，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太后幽幽道“看来贵妃对哀家宫里的事也上心得很呐。”
听出语气中的不悦，赵贵妃连忙起身跪在太后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太后，您可冤枉臣妾了。臣妾自进宫后，鲜少与家人团聚，幸得陛下垂怜，为臣妾举办生辰宴，特邀京城贵眷进宫参宴，与臣妾相聚。”
说到此，贵妃捏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抽泣着“臣妾不想自己的生辰宴出任何纰漏，所以叮嘱宫人们多加留意，姜姑娘毕竟是宫外之人，万一叨扰太后，让太后凤体受累，那臣妾可是要大大的自责。若太后认为臣妾逾矩，请太后责罚。”
“念在今日是你的生辰，哀家且不与你计较。但你要记住，哀家宫内的人和事还轮不到他人染指。”顾凝月的话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贵妃低着头，不敢直视太后的眼睛，恭敬地答道：“臣妾明白，今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辜负太后教诲。”
送走赵贵妃，顾凝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兰，你说贵妃是不是太心急了？若她的儿子真的坐上那高位，恐怕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
若兰闻言，面色一凝“太后，此时皇上应该知道贵妃来了永福宫，想必皇上心中会以太后为重。”
“谁知道呢，血缘这东西玄妙得很，当他知道与我并无血缘后，说不定他的谋划中压根就没有顾虑过我。”说这话时，太后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扶手中，留下一个明显的印痕。
若兰看着顾凝月，轻声道：“太后，以奴婢愚见，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虽然还没有撕破最后一层纸，但皇上依旧非常敬重您。”
顾凝月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重情重义...，在这宫廷之中，情义往往抵不过权势的诱惑。人心易变，尤其是在权力的旋涡中。”
沉默片刻，若兰低声道：“太后，那是否要奴婢去请沈老侯爷？”
顾凝月沉思了一会儿，“哀家猜测，他现在正在来永福宫的途中。若兰，你先去把隔壁那孩子叫来，哀家要和她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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