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农场花了两天半时间，秦淮年轻记性好，再去路就熟了些，虽然如此还是用了两天时间。
张可颐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知道秦淮的这一趟路程，是为她走的，一路却坚持着陪他说话，照顾他。
见秦淮开车累了，甚至还让秦淮教她开车，她也开了很长的一段路。
农场比起上次来的时候，情况并没有好多少，虽然是春天，路过的人也都有气无力的，两人找到张厚昌的时候，他正和二个人一起拉大粪。
他的样子改变不大，可是人看起来很惨，满身是土，衣裳也到处都是口子，不仔细辨认的话，他就是个衣衫褴褛地老农民。
“可可，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的？”他扔掉大粪车，并且阻止不让张可颐到身边。
张可颐哭喊说：“爸，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厚昌说：“这这里不要叫爸，叫我叔叔。”
秦淮说："张叔叔，来都来了，再想撇清也晚了，你就好好说几句话吧。"
张厚昌这时候才走过来说：“算了，反正这里谁也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可可，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时候正是你最关键的时期，别为我犯错误，你和我这样的人有牵扯，要是被捅出去了，这辈子就完了。”
张厚昌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他的情况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好多了。
张可颐无法接受他的说法大哭说：“爸，我这就是不来的话，大家也都知道我是你闺女。”
张厚昌说：“你这个傻孩子，何苦呢......”
说着他看见了秦淮开来的车，立刻满怀期待地说：“秦淮，你这次给我带什么了？快拿出来我要饿死了。”见到秦淮好像比见到亲生女儿还要亲。
秦淮说：“张叔叔别急，先去你宿舍吧，到那里再好好吃。”
张厚昌的宿舍也换了，这次里面的人好像少了些，秦淮拿出一块卤猪头肉，他眼冒绿光抱住猛啃，但他很有节制，吃了没一会就停下来。
“我不能多吃，农场死过几个吃撑的人了。”
接着又点了根烟，然后才感激地看着秦淮说：
“我能撑到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很多年轻的都没熬过我，你介绍的那个采购员，看我身体不好，就让我在农场做放水员，活比大家轻省多了，放了水就能歇会，有时候还能偷偷从田里偷几个萝卜白菜吃。”
“他这个人还挺讲究，我估摸着你身上的钱也用完了吧？”说起来还是钱在起作用，三百块几乎是他一年的工资了，能不尽心尽力。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讲究契约精神的，在张厚昌看来很重要的事，在他不过说句话的事，何乐而不为。
张厚昌苦笑说：“说起来钱花的真快啊，亏了你想的周到，我才能活下来，农场的定量只有24斤，一起来的人饿死了不少，托你的福了，我还能活着，农场一天只有八两吃的，个个都饿得头晕眼花。”
“那个采购一开始两天只能带来一个烧饼，后来说烧饼降价了，就能给我带两个，我就把烧饼分成四份在怀里揣着，上午吃一半下午吃一半，就这样慢慢撑下来了。”
当初给采购三百块的好处费，这钱没白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他占了大头，可要是拿人命来比的话，就不一样了。
张厚昌看向张可颐这才想起来问说：“震南呢，是不是他让你们来的，你放心，我手上还剩二百块，还能撑一个月，钱的事不用着急。”
张可颐听父亲这样说，简直绝望了，拿出来时宋语交给她的五百块时告诉她，只有这么多了，以后可能再拿不出来，本来觉得不少了，来到这里才发现农场是这种情形，这点钱又能支撑多久？
张厚昌这才觉得不对说：“他怎么没来？”
张可颐想说话，秦淮却拦在她面前说：“张叔叔，于大哥这次有事没来，这些钱和食物你先用着，于大哥说他会算着时间再送过来的。”
几十斤炒面，加上零食，加上带来的钱，应该能让他撑一段时间了，至于以后的情况，如果没有钱的话，只能自己多跑几趟。
上次就发现农场对人十分严厉，想必不会再发生明抢的情况了，只要不是抢就关系不大，始终是能大部分进了张厚昌的肚子里。
他们正聊着，二个年轻些的人走进来说：“老张，家里来人了？”
张厚昌说：“可不，家里的晚辈来看我，给我带了点吃的，你们也来吃点。”
没舍得把猪头肉拿出来，他用碗盛了两半碗炒面递过去，这两人嘴里客气着，手却飞快接过去，吃的直打嗝，狼吞虎咽吃完了，眼睛还是瞥向了盛面的袋子说：“老张，你的命真好。
张厚昌又给两人递了根烟，两人眼前一亮都说：“大前门，真是好东西，来到这个鬼地方除了闻闻农场领导抽烟的烟味，自己是好久没抽过了。”
然后这两人才问张厚昌，张可颐和秦淮是谁？
张厚昌面不改色地说：“家里的侄子和侄女，怕我在这饿死了，给我送点东西。”
张可颐想说点什么，被秦淮拦住，当爹的用心良苦，不想自己拖累到闺女的前程，她不要破坏。
那两人说：“那你这侄子侄女有良心，来看你还给你带这么多好东西，老张，你真有福气。”
秦淮笑笑说：“谢谢你们照顾我叔叔，以后还得麻烦你们。”
这两人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都不够吃的也没照顾什么。”
拉着张厚昌走出窑洞，秦淮说：“叔，我想再去见见那个采购员，他这回应该在吧？”
“应该在的，他今天该给我送烧饼了。”
采购员正在刷马，见到秦淮还认得，招呼说：“你交待的事，我也给办了。”
秦淮说：“我知道，今天就是来感谢你的，以后我叔叔的事还要麻烦你才行。”
采购员说：“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钱，又是钱，这个农场的人想要活下去，就是要靠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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