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烬回到府里，很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下方才发生的事，便匆忙收拾起东西来。
宿夙愣了下，也低头帮他整理：“我也要去。”
楚烬下意识皱了下眉，转而又无奈点头：“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他倒是罕见的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宿夙轻笑：“我看起来很弱，像是要靠你护着才能活下来的样子么？”
楚烬摇头，诚恳道：“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宿夙动作很快，“更何况，待在这里，可不比在战场安全多少。”
楚烬了然点头，他刚刚也是想到这点，才犹豫着肯定了她。
“只是都是男人，你要跟着我，怕是有些麻烦。”
“我有经验。”
来到北国之前，她也是在军队待过的。
宿夙很有自己的想法，见状，楚烬也不再多说什么，“时间有点赶，多带些吃的，其他东西可以少带一些。”
宿夙了然，那种想想就恶心的生活她自然也过不下去，好在有储物空间，将将军府的吃食薅了个干净后，宿夙和楚烬一起踏上了宫中的马车，他们要先和军队集合，再随着大军一起南下。
楚烬将一件军服稍微改小后让她穿上：“你不能露面，穿上衣服后混进去，尽量离我近一点。”
本来以为多少会有些麻烦，可没想到，宿夙真就很轻易就混了进去。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么容易就混了进来，足以说明北国军队的军纪松散，更不敢想，在战场上，他们该是如何光景。
即便如此，面对这样的一支队伍，楚烬还是不得不咬牙接下，他没别的路选。
简直是背水一战。
士兵都是住大通铺，楚烬自然不舍得宿夙跟那些人挤在一起，每天临夜间，楚烬都会支走围在他帐篷外的侍卫离开一段时间，好让宿夙混进来。
“如今已至边界，仗随时都会开打。”楚烬看着进入帐篷的宿夙，伸手接过她的外衣。
即便他们是南下，可也过了月余，天气越来越冷了，夜间不过在外面走上一段路，耳朵已冻得没了知觉。
宿夙揉着耳朵，半晌才渐渐回温：“我知道。”
她的语气算不得很轻松，早就知道北国军队形同散沙，可直到亲眼见证这般，又是另一番感慨，便是自大军出发后的日日夜夜，他们都在训练，也弥补不了。
“报——”
帐外忽地传来十分突兀的一声。
宿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有军情，身形一动，悄然退至遮挡物后。
楚烬淡淡道：“进。”
士兵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一下跪伏在楚烬脚边，双手抖着呈上军报。
楚烬微微皱眉，接过军报打开，脸色微变。
“我知道了，即刻整合，我们主动出击！”
“是！”
士兵一走，宿夙挪步出来，长睫遮住眼里的情绪：“开始了，对么？”
楚烬沉默的点头，指尖微动，似是想伸出手碰碰她，但终是没有动作。
宿夙大步走向营帐外，只留下一句话萦绕耳畔：“保重。”
外面的人正紧急传着将军令，无人注意到宿夙从主将营帐内出来。
她悄无声息的换回军服，跟着整军后的队伍出发。
夜间寒风萧瑟，没人会愿意在这种环境下出来受冻，但他们是军人。
楚烬走在最前面，宿夙在人群里小跑着，只能依稀看清远处的高头大马。
“欸！”走在她旁边的一个士兵压着嗓子，“好像没见过你啊！”
宿夙心神一凝，本不欲搭话，可他的眼神太过明亮，和灰扑扑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整个人也是又瘦又小，身板竟然和宿夙也相差无几，莫名地，宿夙轻轻点了头：“我是新来的。”
“难怪！”他兴奋道：“我以前就很想上战场，可是征兵太严格了，我这种的他们根本不要，可是没想到这段时间突然条件放宽了很多，我一下就入选了。”
宿夙沉默着，任是一个有脑子的都知道，北国已经征不到兵了，这次出征几乎是九死一生，但凡不瞎不残的都能进来。
前赴后继的用尸首为上位者换取最后的安宁。
只是他似乎真是个蠢的，竟然还沾沾自喜着对宿夙挤眉弄眼：“看你这副模样，想必也是这么进来的吧。”
宿夙沉默了一瞬，还是点点头：“嗯。”
“不过本来以为军队里就不会饿肚子了，可是没想到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又是天天训练，我竟然一点没长肉！”
又是一声自言自语。
话真的很多。
队伍行进的速度似乎渐渐慢了下来，宿夙忍不住从储物空间掏了一块干粮，丢给了旁边的小兵，希望能堵上他碎碎念的嘴。
“吃。”
他愣愣的接过，趁着月色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物，脸上满是惊奇神色：“你上哪搞来的！”
北国耕地面积小，农作物更是少得可怜，军队里可从来都是些肉食，很少会有像这样用米面做成的食物，那可都是达官贵人才能吃的。
他悄悄左顾右盼了一番，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于是又小声道：“不管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肯定都很难得，我不能要。”
他的手从底下伸了过来，眼神倒是还停留在上面，默默吞咽了一下。
宿夙忍住扶额的冲动：“不是都快饿死了吗？”
看着宿夙没有要拿走的意思，他还是默默的收回了手，盯着手里的饼看了许久，到底没舍得吃，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宿夙睨了他一眼，眉头微皱，刚想说让他直接吃了，至少等下做个饱死鬼，可他却先一步开口道：“多谢你啊，我叫那仁，等下万一要是打起来了，你就躲我身后，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宿夙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好在那仁接下来都没说话，她给出的食物兜兜转转还是起了作用，便也没再开口。
似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就行进的不是很快的队伍忽地停了下来。
万人的军队此时竟一声未发，静静等待着将军的下一步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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