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铭的呼吸在空气中里凝成白雾。
他的鞋子正踩在一滩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里;
鞋底每次抬起都会发出令人作呕的粘连声。
巨型仓库顶棚的应急灯管闪烁不定;
那些生锈的金属横梁在绿光中扭曲成类似肋骨的形状;
而攀附其上的东西让他的胃袋开始痉挛。
那些被称作辐射者的生物正在莫名其妙的宕机之中。
最初是天花板上垂落的畸形手掌,五根手指以反关节姿态勾住钢梁的倒刺;
接着是墙壁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类人轮廓;
——它们像被揉皱又展开的锡箔纸;
每具躯体都呈现出诡异的对称与错位。
某个贴着通风管道爬行的生物突然翻折成直角;
它的胸腔里传出齿轮卡壳般的声;
十六根肋骨如同打开的折叠刀般刺破皮肤。
某个由七条人类手臂拼合成的球状物正沿着承重柱螺旋攀升;
每条手臂的指节都在同步抽搐;
在金属表面刮擦出指甲抓挠黑板般的声响。
仓库中央的深坑突然喷出腥臭的蒸汽。
不动铭踉跄后退时,踩碎了地上的半张人脸;
——那东西从颧骨处裂开的横截面里,正涌出裹挟着金属碎屑的黑色絮状物。
不动铭在静止的怪物群中游走,他在寻找不破圣衣来的影子;
看着一具具丑陋的躯体;
他开始变得绝望;
他的潜意识里知道不破圣衣来可能不存在了。
就当他逐渐崩溃之际,安静的四周传来一阵水流的声音;
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浴缸被揭开了地漏一样;
浴缸里的水呈旋涡状流进下水管道里。
那声音像是还混合着肠子滑过下水道的黏腻响动。
随着动静,不动铭从面前的辐射者群中挤出,来到中央巨坑的边缘;
他探头朝下看去;
巨坑里的血水中央果真出现了一个漩涡;
血浆伴随着各种残肢碎肉流进漩涡的中央;
血水表面的水位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直到很低的位置,坑洞内的血水才慢慢恢复平静。
这一刻,一个蜷缩的身影出现在坑洞的正中央;
那东西后背白得瘆人,像被福尔马林泡了三十年的标本。
身影的头深深的埋进双膝之间,看不见脸上的模样;
全身赤裸,周身没有一件衣服的遮盖;
只有光秃秃的后背呈现在不动铭的视野里。
嗬...嗬嗬...
低吟声像是从生锈的排气管里挤出来的。
不动铭眼睁睁看着那具胴体后背的肩胛骨开始蠕动;
皮肤下凸起两团拳头大的鼓包。
突然一声;
两截带着血丝的白骨刺破皮肉;
骨茬上还挂着淡黄色的脂肪粒。
那对骨头像活物般疯狂生长,关节处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当骨翼伸展到三米多长时;
惨白的表面突然渗出透明黏液,逐渐凝结成半透明的膜状物。
最骇人的是;
骨翼末端开始浮现人脸——那些被血祭的爱国会成员的脸皮;
正从筋膜里浮出来,每张脸仿佛都在无声尖叫。
救...命...
离他最近的半张脸突然翕动嘴唇,眼珠在薄如蝉翼的皮肤下转动。
此刻,不动铭才真正看清楚;
这个蜷缩身影背后长出的;
竟然是已经布满密密麻麻人脸的整对翅膀!
所有眼睛都直勾勾盯着不动铭的方向。
最中央那张脸缓缓睁开眼皮;
——分明是自己学生,高杉晋助被剥了皮的面孔。
蜷缩者缓缓抬起头,望向坑洞上方的不动铭;
“不破圣衣来!”
不动铭不禁大声喊出名字;
底下这个长着翅膀的怪物,居然是不破圣衣来。
不破圣衣来挥动着新长出的翅膀;
空气中传来“呼呼”的煽动声;
少女从蜷缩的姿态,慢慢站起身;
随即便双脚腾空;
像是蜻蜓般可以随意在空中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很快腾空的高度就来到坑洞上方;
与坑洞边缘的不动铭保持同一水平。
“老师,这个毕业作品你还满意吗?”
虽说怪物长着不破圣衣来的面容;
但说话声音确是自己学生,高杉晋助的声音;
怪物语气中带着戏谑的玩味。
这一刻,聪明的不动铭才明白;
原来周围这成千上万正处于宕机中的辐射者;
都是在等着这个最后的首领完成转化;
而这个首领,是不破圣衣来的外表;
但身体的主导者却是自己的学生高杉晋助。
还没等不动铭继续梳理完一切杂乱的思绪;
眼前的不破圣衣来(高杉晋助)继续说道:
“老师,占据这个身体之后;
我才发现;
原来我能阅读这个少女的全部记忆;
人类与这些辐射变异的怪物本应是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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