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邱鹿鸣没听清楚。
“我说!你俩是不是在处对象!”马振翼的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明显的质问。
“你再说一遍。”邱鹿鸣冷下脸,她的声音不大,但却冷若冰霜。
“我......”马振翼猛地清醒,像个泄气的皮球,颓然低下头说,“对不起。”他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哎!”
听到邱鹿鸣的声音,马振翼猛然回首,希冀地看着她,可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阅览证时,眼里的光,刹那熄灭。
刘琪抱着一个布兜回来,放到一张读者书桌上,搓搓双手,到自己抽屉里找出筷子,“咦,那个马振翼走了?”
“到饭点儿了,自然要走。”
“这人挺怪的。”刘琪掀开饭盒盖子,将一块咸鱼夹起来。
邱鹿鸣也掀开自己的饭盒盖,“我看看,今天我妈给我带的啥。”
刘琪将咸鱼放到邱鹿鸣的米饭上,“哇哦,这是鸡肉还是鹅肉,这么大块儿,你家咋这么早就杀鸡了?”
邱鹿鸣的饭盒里,靠边码着两个肉块,还有一些菜汤浸润到米饭里,油汪汪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鹅,我妈不养家禽,这是太平村人家送的,年年送,一连送了十几年了。”
“亲戚?”
“是我爸以前的患者,现在跟亲戚也差不多了,年年送吃送喝,根本推不掉,我爸干脆就收下,然后定期给他们把脉,到年关,我二哥也去给他们还礼。”邱鹿鸣一边说,一边给刘琪夹了两块鹅肉。
“哎哎不要不要!你就两块,自己吃吧,我带了咸鱼和土豆丝呢,够吃了。”
“米饭下面肯定还埋着几块。”邱鹿鸣用筷子一扒拉,果然米饭下面还有一截鹅翅,一截鹅腿,还有两块鹅胸,“嗬,这是昨晚出锅时候,就先给我留出来了!”
“你妈可真心疼你,你嫂子不挑理吗?”
邱鹿鸣想了一下,“嗯,不知道。如果你是我嫂子,你会挑理吗?”
刘琪也想了一下,“一次两次还行,如果一直这样,应该会有点不高兴吧。毕竟一家人吃饭,先把好肉都挑出来了,这个这个......”刘琪忽然压低声音,乐不可支地说,“如果我能做你三嫂,不吃饭光干活也行啊!所以我猜你二嫂应该不会挑理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邱鹿鸣也大笑起来。
她把米饭里埋的一个咸蛋黄用勺子铲开,分了一半给刘琪,又夹了一筷子她的土豆丝回来,两人这才开动起来。
“哎,鹿鸣,你不觉得那个马振翼挺怪的吗?”刘琪吃了几口忍不住又旧事重提。
“不觉得。”邱鹿鸣把咸蛋黄铲碎,和热腾腾的米饭拌到一起,压实了,挖了一勺吃下,“绝了,我跟你说这鸭蛋也是太平村人家送的,咸淡适中,微微冒油,还有点沙瓤,我妈说像蟹黄的味道。”
“我看他总是偷看你。”刘琪咬着筷子,执着地盯住邱鹿鸣。
“看就看呗,又看不化。”邱鹿鸣从饭盒里抬头,“话说,最近水产局那个刘广利怎么没不来了?”
“哎呀,吃饭呢,你说他干什么?”
“不说就不说,专心吃饭!”
“哎,鹿鸣,你长到现在,一共有几个男生追过你?”
“吃、饭!”
***
时间来到了九二年的年底,费远航的手臂已经完全恢复了,费校长特地带着儿子、拎着礼物到邱家,感谢邱冀邺妙手回春,贺曼姝笑着捏捏费远航的手臂,“好利索了?”
“好利索了,多亏了邱叔,不用开刀,还开了中药,我才好得这么快,又没有任何后遗症。”
“嗐,你是因为我家老二结婚,才间接受伤的,你妈心疼坏了吧,我都跟着心疼!你邱叔做的就是救死扶伤的工作,给你治疗是应该的,你痊愈了,比什么都强。”
费校长一肚子话,看到邱冀邺耷拉着脸,就没敢说,全咽回去了。
看到邱鹿鸣端着茶水过来,就对贺曼姝说,“其实,让鹿鸣去北京闯闯,也挺有必要的。”
“一个小姑娘,闯什么闯?当年是要饿死了,山东人才来闯关东的,咱日子过得好好的,去北京住地下室吗?我家四个大老爷们养不起一个闺女了?”贺曼姝不客气地说。
费校长苦笑着对邱冀邺说,“尊夫人一退休,就完全不把我这个校长当回事了!”
邱冀邺也冷笑两声,“我也觉得没必要出去。”
“你!嗐,有默识在,又有我家远航,去了北京呦呦也不会吃苦,再说怎么可能让她住地下室呢!咱这都知根知底的,是不是?呦呦,你们年轻人,都向往外面的世界,总归还是出去见识一番为好,有条件,远航还能出国呢!”
不等邱鹿鸣说话,邱冀邺就说,“呵,那就让你儿子出国吧!给你找个外国媳妇,再生个黄毛孙子!咱口岸要重新开埠了,外贸局有两个翻译的空缺,我打算给呦呦活动活动,是事业编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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