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叹了口气，微闭了闭眼，又睁开，看向少年时没了先前那强烈的敌意，“好，我承认，是我输了。”
苏哲睿对他突然缓和的态度很是不解，怀疑又是什么阴谋，依旧怒着脸看他。
齐盛泽黑眸逐渐恢复为一潭死水，装满了伤痛和自愧，“你确实比我更配说爱她，只不过 ，你的爱，也配不上她。”
齐盛泽没忘记当初他袒护沈宁的事情，还有照片那些事情他全都知晓，若是念念真的爱他，就被伤到了。
闻言，苏哲睿微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承认他比不上他。
而后一句，苏哲睿并不生气，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确实不配。
戾气因为齐盛泽这句话有所缓解，只是还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伤害念念。
不等第三次开口，齐盛泽再次出声，“你恐怕永远都不能理解，站不起来的痛苦，何时何地出现，被人嘲笑被人怜悯。”
苏哲睿皱了皱眉，这话还是与念念无关，不过并没有打断。
根据描述，视线落向他的腿，确实，齐盛泽是孤傲的，可缺了腿就像是折了羽翼，或者不仅如此，可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的狼狈和痛苦。
齐盛泽：“无论找多少医生，都说我的腿再无恢复的可能，也就是说，我一辈子，都只能与轮椅相伴，只能是个废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出现了，我亲眼见她在我面前死而复生，或许她，也能让我挽救自己的腿。”
苏哲睿听着他的叙述，看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古怪。
齐盛泽抬眼，眼神微冷，“你也觉得我说的话很荒谬是吗，我没疯。”
“所以这就是你伤害她的理由吗，如今她没了，你的腿好了吗！”
苏哲睿一语击中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没法否认。
痛苦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齐盛泽迅速低头，眼睛又疼了。
声音颤抖，“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她就是不肯说，不肯说那些秘密，”
“我只是想让那几个人吓一吓她，说了那些秘密就能走，可是她也不说，我没想到会起火，会发生那些意外。”
后面的话已经不像在回答苏哲睿的话了，像是自言自语，忏悔，“对不起……她……再也听不到了……我害了她……”
原本孤冷的男人弯了腰，身影显得格外凄凉。
可恨，可悲，可叹！
苏哲睿看着这样的齐盛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本还很愤恨，但是现在反倒有些同情。
原来，他也这么痛吗？
苏哲睿冷声道：“人都没了你后悔又有什么用，别再自我感动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洗脱了罪恶，但念念的仇我记住了。
“你我之间，今后再见就是仇人。”
——
暴发户沈家沈耀东第二任妻女死去的消息，前一个月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私底下传言，那个叫做纪念的是被齐少所害，尽管凶犯自首，谣言依旧越传越烈，然而却在某一天，这个传言在洛川市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个人像是都失忆了一般，不再有人提起。
除此之外，沈家还出了一事。
沈家大小姐沈宁，险些被陈家大儿子陈司祈所侵害，两人先前为男女朋友关系，只因沈小姐发现对方出了轨要分手，便险些被害，幸好得齐少所救。
而陈家原本很维护这个大儿子，可是某天，不仅和这个儿子断绝了关系，还亲自将对方送进了监狱。
总之，这个九月，全市都不太平，原本气温转凉，本是舒适的季节 ，却又被一层阴影笼罩，连下了几场秋雨，让整座城市都染上了丝丝寒意。
沈家原本是一般的暴发户，还是有许多人不知名，但是经此一遭，又与那个齐少扯上关系，此刻，沈家以及去世的那两位，洛川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八卦甚至都传出了省外。
齐家别墅。
“少爷，你已经待在房间里快一个月了，公司的股东们都很着急，还请您快点振作起来。”
这是肖俊第无数次的传话了。
只不过每次，背对着他的人毫无动静。
心里焦急不已，少爷为了公司努力了这么久，可不能因为这一场挫折就都毁了呀。
“少爷，之前您和余老板定的约定时间已经过了一星期了，您再不出面，他就只好撤了合作了，据我所知，这段时间金老板也在试图拉拢他，就是为了让您孤立无援，只能受制于他，少爷，努力了这么久，您就甘心这样堕落下去吗？”
只是说了这么多，坐在轮椅上的人还是无动于衷。
肖俊深深叹了口气，“少爷，当时你就是为了恢复健康变得更好才让人绑了纪小姐，可是现在，纪小姐不在了，而你却变得越来越差，越来越不像自己，与当初的目的相差甚远，你觉得这样对得起纪小姐吗？”
这一次，轮椅上的人，动了，像是突然对上了密码的机器。
肖俊眼一亮，觉得有希望，眼睛瞬间湿润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
自从他来到少爷身边，就没见过他这样颓丧过。
一个月，他起来时他就起来了，他睡时他还没睡，常日躲在昏暗的房间，盯着窗帘遮住的阳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有时肖俊心中总会生出些后怕，少爷不会是想跳阳台吧，记得少爷跟温医生说过，在他的记忆中，纪小姐就是跳过阳台。
“那……”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对得起她？”
许久不说话，嗓音沙哑，像是砂纸刮在玻璃上，带着一股沉闷的气息。
肖俊抿紧唇瓣，不知道怎么开口。
“呵……”
轻笑声响彻空气，似嘲弄，又似释怀，还带着浓郁的化不开的忧愁。
“罢了，”他控制轮椅转身，瘦削满是胡渣的脸苍白憔悴，没有了半分当初那矜贵高傲的影子，“你说得对，我不该怎样下去了，念念喜欢钱，我便努力赚钱，争取将全世界的钱都挣回来，到那时，念念她肯定就会回来了。”
越说越激动，嘴角竟流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肖俊看着自家少爷既阴郁又纯真的笑容，配上他此刻恐怖的面容，觉得恐怖至极。
纪小姐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来？
难道少爷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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