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没什么大不了。
好吧,既如此,那谁也别要脸了。
何楚卿突然暴起,伸手死拽住盛予其的领子就给人拖了下来,俩人你拽我扯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纠缠的不分你我,堪称亲密无间。
这一对塑料兄弟唯独在一点上心有灵犀——死要面子活受罪。
何楚卿自认四仰八叉地躺尸大堂已经算得上下了一趟油锅,练就一身铜头铁臂,盛予其可不是。他一朝马前失蹄,羞耻比恼怒要多得多,完美复刻了何楚卿方才的举动——两只手掌捂着脸,像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锦鲤被人扔上了案板。
何楚卿一面用盛予其挡着自己的脸,一面趁他乱扑腾,狠狠给了他几拳。
场面十分震撼,贵客们都以为里斯本免费提供马戏团,较远的几桌还有人站起来凑热闹。
打手们一时怔住,手足无措。
顾还亭先生原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这时候也情不自禁地瞥了两眼过去,可惜,距离过远,实在没弄明白地上那一坨是个什么东西。只是玛港的生活未免太过平静而糜烂了,遇到这种锣鼓喧天的场景,他还是多留意了一下。
他生怕凑上了心里的那个巧。
很快,有人站起来,把他的视角完全挡住了。
坐在他对面的,是长期盘踞在玛港的一位还算知名的企业家,见惯不怪地给他科普:“上一次闹这种事儿的是个家里突然破产的公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硬是被人扛走了...”
于是,顾还亭也就收回目光,又专注于手里这十来张纸牌了。
处于明显下风的盛予其打骂:“我操,人呢,快他妈给他拽开!”
打手们这才后知后觉地一窝蜂涌上来,费了大力气才把两个人撕开。
盛予其老早定型的大背头披散下来,蹭的浑身上下灰头土脸,衣衫褶皱。他本来就瘦,这时候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模样远比何楚卿要难看。
那边何楚卿被两个人架着,还挣扎着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少年人,还挺意气风发。
再怎么说,他也是西北军出来的人,会比不过盛予其一个花架子?
盛予其气不过,歇了片刻立刻一脚蹬在何楚卿肚子上。
疼痛难忍,何楚卿的身子登时不由地蜷起,身侧两个人死死拽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双方停了战,都毫不避讳地在灯光下亮相,有人认出来了,小声嘀咕:“哎,那不是那小赌神吗?”
小赌神——何楚卿威风的时候尚且带着点在顾还亭眼皮底下的明净,此刻闹过了,只能忍着痛意把头更用力的往下低。
一声声喃喃细语,人人都小声嘀咕着,终于碧波荡漾一般,传到顾还亭耳朵里。
他拿着牌的手一顿,聆听了片刻,明白这大抵是在传颂主角的佳话。
顾还亭敛眸屏气,微微拧住了眉头。看似漫不经心,一时一刻不肯落过地细听。
盛予其一脚下去,还没有消气,但他到底平复了下来,理了理衣衫。
抬眸之间,迅速又拾起笑意,说:“抬起他的头来,让大家伙看看,这么长时间以来,混在我们中间,藏在玛港的流党份子,到底是哪位贵人?”
打手上前薅过何楚卿的头,他一张素白的小脸,就正对着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晃了个头晕目眩。
恍惚中,闭上眼,他似乎能感受到其中一个方向的目光。
殊不知,那人根本还没兴致看过来。
在在座的各位眼里,这个党派那个组织,其核心要义到底为何物,全都用不着劳心费心。
可这个年头,当权的显贵们不论是左派还是右翼,都有一个站队的前缀——西北军当局。
而当局对异端邪说是什么态度?
在场的大多数人里,他们的家庭互相盘根错节在一起,跟这个社会,同这个时代。
他们或许没有闲心去憎恶革命党,但提起来,一定要啐上一口,以示尊敬。如今见到了,虽然这说法横空出世毫无依据,也要上前去惊叹一下——好小子,有勇气,也真可怜。
也挺活该的。何必。
尤其是,抬起来的那张脸跟自己还颇有渊源。
此时,经常跟何楚卿混迹在一起的那几个公子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小半步,以表清白。
更多的人则是倒吸一口冷气,少有的人惊愕地叫出了声:“何、焉...焉裁?!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搞错了!”
这一回,这个名字被念得字正腔圆。
顾还亭猛然回过了头。
手中牌一松,花色铺了满地。
“口说无凭。”何楚卿定定地说:“我不是流党。而你,你算什么身份,凭什么抓我?”
雪丽原本静候在赌桌前,确认是他,惊恐地开了口:“这也太没有王法了,何至于这么对待何老板?”
何楚卿感到两个控制他的打手手中的力气泄下一点。
盛予其宽宥地一挥手,拽着他头发的手也松了下去。
何楚卿低下头,看见眼前一片金星闪烁,他狠命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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