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魂未定，紧拉着头顶的把手，勉强稳住身体。视线和前面小镜子里带笑的视线相逢，顾以言手不禁一松，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车子开得很快，她像上了贼船的鱼，只能任由开车的人东摇西晃，一路把她带到目的地。
顾以言扶着车门下来，过快的车速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的，像一大碗水被打翻了似的。她挂在车门边上干呕，头发有点凌乱，脸孔颜色也不是很好看。
“没想到你胆子这样小，平常看你能说会道，脾气不小，还以为你是个胆大的丫头。”
以言听着好笑，她喘着气，提起一边眼皮看向倚靠在车后头的男人：“能说会道、脾气不小和胆子大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我只对没礼貌的人不客气。这不叫脾气不小，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沈北挑眉：“难为我还特地乔装打扮去救你！要知道，被时之余知道把你弄走的人是我，我在这片城区刚刚开拓出来的疆土，就要遭大殃了！行了行了，我还是把你送回去，不做这个没礼貌的人了！”
边说边假模假式的要去扶顾以言，像是真的要把她送回雄狮奖的颁奖典礼现场。
顾以言不躲，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胳膊，把她往车子里塞。她很配合的坐回去，一边说：“开车慢一点。你活得不耐烦，我还没活腻。有什么想去，你可以在我不在车上的时候使劲去尝试，没人拦着你。”
沈北砸砸嘴，半靠在车门上，低头看着她：“你这小丫头是只对我这个态度，还是对时之余也这个态度？那我就要好奇了，时之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服服帖帖的女人不要，还就看上你这个呛口小辣椒了？”
说到时之余，顾以言就胸闷气短，她绷着脸，没好气的说：“这我不知道，你想要答案，自己找他问去。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时间。”
“你这小丫头……”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以言欠过身，要去开另外一边的车门，似乎真要下车离开。沈北赶紧招手拦住她：“真有事！顾以诺要见你，我是特地来带你去见她的。”
“我姐？”以言欢喜，眼睛也放出光来，“她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她想知道什么不容易？只要她肯给一句好话，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沈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关上车门，他绕到驾驶室，边踩油门边很有感慨的念叨：“你们两个还真是姐妹，难伺候起来，一个东宫娘娘，一个是西宫太后。”
能让沈北亲自前往迎接她的，不用去猜，也只有他自己的兄长沈东了。但是，沈东不可能会想要见她。
说真的，沈北这个人，虽然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是顾以言很清楚，他可不是表面上的好好先生，笑面虎，说的正是他这种人。能够让他这样一个笑面虎亲自动身来找她，显而易见，顾以诺对于沈东来讲，不会是什么稀里糊涂的身份。以言觉得欣慰，至少他们姐妹两个人中还有一个，可以离幸福近一点，离圆满的人生近一点。
“你自己进去。”沈北把人带到目的地，指了指别墅里面。不等顾以言询问，他坐回车里，踩了油门就跑了。
以言拧紧了眉头，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很不赞同。
门被锁，一直往里走，也不见一个人。忽然听到一声闷响，似乎是楼上的什么东西被人给砸了。顾以言扶着楼梯扶手，忙快步往楼上跑。
东边走廊的某一间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到顾以言不用去想，就能知道这是谁的嗓音。
顾以诺扯嗓子喊：“我不管你有什么主意，也不管他时之余有什么计划，总之，想碰我妹妹，门都没有！”
“你让开！你不让开，我就往下割！你知道我敢！”
然后是沈东冷得发寒的嗓音：“你敢，你当然敢！不要紧，医生就在隔壁，我一个电话，他可以在两分钟之内赶过来替你急救。你喜欢被救，我不会阻止你。”
这话听得顾以言心惊胆战，不敢在外面停留太久，她小跑着过去。
刚推开门，一只瓷瓶飞了过来，以言灵活的往边上一躲，那瓷瓶砸到门框上，碎了一地。看瓷瓶碎片的光泽，不像是近代的东西。可能还是哪个年代的古董。
以言有点可惜的看了两眼，赶忙走进来。
以诺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显然意外到吃惊，她瞪大了双眼，看到以言进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得两只眼睛很快就出现了水韵。她拉着顾以言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回，忍不住抱住她，连声问：“以言，你怎么样？伤好了么？还有没有哪里疼？我没能在你身边，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喉咙哽咽，嗓子也低哑起来。顾以言闷着鼻音连连点头：“早就没事了。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知道。”
“好了就好，我一直都关心着你。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丢下你，害你一再遇到危险，差点……”
“好妹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敢碰你一根毫毛，我就和他拼命！”
她说着，握紧了手里的刀片。那寒光闪到顾以言眼睛里，灼痛了她的视觉神经。她闭了下眼睛，睁开时，正好遇到沈东看着她的目光。沈东难得眼神没有那样凌厉，他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恳求，他对着她微微颌首，几难察觉。
顾以言不太肯定的看着他，想要确认，他却移开视线，转过身，开门出去了。
很显然，他让她今天过来，是要她对顾以言做某些工作，做某些劝说的。以言看着以诺手里还握着的刀片，不知道为什么，嘴里泛起一丝酸苦滋味。
她还以为，姐妹两人中至少有一个是完满的。可是看看现在的以诺，以言不敢下这个论断了。
推开以诺，她笑着提起自己的裙摆，问：“这件礼服我穿了好不好看？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穿了你的裙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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