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把小花园的地址选在了天台的背面，从楼梯走上天台后还要绕过一个杂物间才能窥探到那缠满了花藤的竹架。
以裴沅为首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楼上冲，临到门口时裴沅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天台没有摄像头吧？”
剩下的人闻言，同时转头看向江肆。
“要是有摄像头我还至于被挂在热搜上那么多天吗？”江肆两手一摊，“但是不保证节目组或许会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安装监控。”
裴沅沉思三秒，然后利落的往后撤开，让出了位置，并伸手道：“那还是你去吧小江，毕竟你才是小花园的主人。”
“这时候倒是有人想起来小花园是我的啦？”江肆无语，但也没推脱，在众人的注视下独自推门先上了天台。
两分钟后，江肆神色无异地拉开了门，“没人，你们再进来检查一遍吧。”
“没人啊，”裴沅点了点头，“那我就不上去看了，再去别的地方找一下。”
其余人也跟着往下走，只有顾北一脸纠结地等到了最后，和江肆并肩往前。
“有何指教呢？顾北小朋友。”江肆双手插兜，“你最好不要说没有事，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便秘了三天。”
顾北闻言有点松动，咬着嘴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我看到了。”
不说看到了什么，也不说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只是四个字江肆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到了霍景琛和姜穗一起上了天台。
至于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能明白，当然是因为他刚才也看到了这两人。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江肆没多震惊地反问，“留到最后偏跟我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顾北摇摇头，显得愈发沉默。
两人并肩走到楼下，一路无言，直到踏上平地时，江肆才陡然间开口：“你变了很多。”
“什么？”顾北一下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一开始我以为你真的没心眼，后来发现你比谁都聪明小心，所以就算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我也能理解。”
江肆的语气过于平和，顾北一时没明白他的意图。
“我不是背叛了你，我只是……”
“我明白，”江肆打断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追求你的，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散了就是，但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对立面呢？”
说完，他停下了脚步，正眼看向顾北。
这大概算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这么直接敞亮地说出自己想法，也算是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去问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他向来都是自己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也不是主动的性格，但凡做点什么不是为财就是为利，要想他对别人好也要看到对方朝他走过来九十九步。
但顾北是个例外。
当初面对这个未成年的小孩，他不知道怎么就多了几分宽容和责任感，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顾北从来没有坚定地选择过他。
“江肆”从始至终都是顾北优先舍弃的对象，无论是他来之前还是来之后。
顾北反应过来时已经走过了几步，他转过身，又走回了江肆身边。
“对不起，”语气还算诚恳，忽地又转了语调，“但是对不起其实挺苍白的对吧，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这个词，这种事后道歉事实上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江肆没说话。
“但是江哥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你，”顾北自嘲地笑笑，“我是说以前，《Make Me》拍了一个月，这一整个月你甚至没完整地学会一首唱跳，每天一副又累又悲伤的样子蹲在角落，好像被排挤了一样，连导演组都私下跟我们说多带带你。”
“谁没带吗？除了必要的练习时间，私底下你总是在看别的，问就是要当演员，”顾北扭头看向远处，“可偏偏你长了那么一张漂亮的脸，漂亮到就算没有实力也有无数的粉丝给你打投送你出道，可是我们没有，我们拼了命的联练习，甚至都抢不到几个镜头。”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就算成团了出道了我还是很讨厌你，听说你要退团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夜晚的天空是渐变的蓝，从深到浅，明亮的星星闪烁着，像是爱人的眼睛。
顾北转过头来看向江肆，眼神从未如此认真过，“可是你又回来了，回来之后的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是好像，就是变了，虽然外表没变，虽然还是一样的让人看不懂，但是没那么讨厌了，甚至会主动保护我？”
“其实那种感觉还挺……怎么说呢，很神奇的体验，被自己讨厌的人保护了，维护了，就像是一个大哥哥。”说着说着，顾北眼神里流露出悲伤。
“可是我真的没法做选择，我签了合同的呀江哥，我没有后台的呀，不选择徐昊我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后来团没了，公司没了，秋埘姐把我捡回嘉越，我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可是嘉越的艺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秋埘姐连轴转才能给我抢来几个资源，江哥，那时候是我鬼迷心窍了，我没想到会在剧组看到你，我觉得丢人，你看像我的陌生的眼神就好像剐下了我的脸皮在踩，是我疯了。”
“每次见到你我都想解释，可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本来就是我的错，凭什么因为我知道错了就要求你要原谅我呢？”
“所以我一直给自己洗脑，其实我太懦弱太胆小，害怕被你拒绝。”
“但是江哥你是不是已经没那么生我的气了？前几天你又站在了我身前保护我，我是不是能被你原谅了？”
顾北的一腔肺腑之言把自己感动得够呛，说激动的时候看动作是打算抱着江肆哭。
反观江肆，沉默地听完，表情甚至都没什么变化。
迎着顾北期待的眼神，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秋埘果然没看错你，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他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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