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听见有人喊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
荼蘼一喜，“瑶光，你醒了，你……”
她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瑶光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荼蘼：……
荼蘼无奈，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艰难地将瑶光背到背上，拖到了山洞里。
方才的战斗中，荼霜剑被对方伤到了，连带着居住在荼霜剑中的荼蘼也受到了影响。
瑶光坠入悬崖的时候，又强行催动荼霜剑，因为荼霜剑的缓冲，瑶光才没有摔死，但还是受到了冲击，暂时陷入了昏迷。
荼蘼更是伤势惨重。
将人拖到山洞中，就因为体力不支，回到荼霜剑内修养去了。
……
瑶光做了个梦。
梦中，她好似回到了过去。
那是她跟随菩萨的第一百个年头，她当初拜入观音座下，是因为一次外出游玩，被人抓住当做鲤鱼贱卖，恰逢化作凡人的菩萨拯救，于是跟在菩萨身边。
她是为报救命之恩，于佛教倒是没多少心得。
起初几年也依旧顽劣，惹得菩萨好一阵头疼，时常说她约莫是没什么慧根的，后来时间久了，倒是迷迷糊糊参悟了些许。
性子也沉稳了下来，菩萨便让她下凡，教她普度世人。
教化这种事儿，瑶光只在菩萨说的那些久远的故事中听过，真要让她自己去做，她倒是不知道该从何做起，只从故事中，依稀明白大该就是善以度人吧。
她去凡间走了一遭，努力用自己的善心帮助别人，但遇到的却多是些恶人，以往这种人，早被她一拳一个打倒了，看他们还敢不敢继续作恶，可既然是教化，这种法子就不可取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教化没有，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她都快绝望了，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东海之沿。
那是最靠近自己家的地方，走到这儿是无心的，又好似是命运的指使，她注定要来到这里，遇到那个人。
东海边，有一个渔村。
村民淳朴善良，老实本分。
但这一切，不过是表象。
因为她看见，那些村民的孩子正围在一个小瞎子身边，拿着手上的石头摔打小瞎子，童真的稚语像是一柄柄利刃。
刀不见血，却刀刀入肉。
她远远地看着，不由有些好奇，连出生不久的孩子都能做出这般恶事，这样的世人，当真还有拯救的必要吗？
若是三个月前，她或许会上前阻止，然后说一堆佛家的大道理来“教化”他们，然后……大概是被这些孩子一起被扔石子儿吧。
但现在，她只是看着。
她觉得，自己大概真如菩萨所言，没什么慧根，还不如一跃入海，照旧做自己欢快自由的小公主去呢。
反正菩萨拯救自己，大约也不是为了让自己报答她的。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群孩子被父母领走了，倒是那个小瞎子坐在地上，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一双无神的眸子，黑沉的仿佛海底最深处的深渊，张着深渊巨口想将人吞噬。
瑶光看着他，觉得他正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她见过这世上的恶人，也见过善人，但还是第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慢慢变成恶，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她没忍住，上前搭话。
她听见小瞎子说想杀了那些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不敢保证自己能一击毙命。
说真的，瑶光挺想给他鼓掌欢呼的。
她觉得，他这想法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她也挺想现在就回去把这三个月里的恶人通通杀了的。
不过她是仙，想了想还是莫与凡人计较吧。
但这小瞎子，深处凡尘，若不反抗，便只能由着那些人欺负吧。
菩萨说的善，她还是不懂，她觉得，任人欺负不该被叫做善，但菩萨既然是大功德者，她的话应该是有些道理的吧。
她想拯救他。
于是她告诉他，只要他不杀人，自己可以帮他治好眼睛。
他没答应。
他应该是不怎么相信自己的。
瑶光跟在小瞎子身后许久，她教他佛经，教他向善，这些东西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只懂了个大概，所以每次都只是照着佛经念。
念到最后，反倒把自己念得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盖了曾毯子。
“哎呀，刚才还那么讨厌我，其实对我还是蛮好的嘛~”
看着小瞎子红了脸，瑶光笑得更欢了。
小瞎子的每天很枯燥，靠着自己做的一点儿手工到镇子上换点儿银钱，勉强维持生计，但他是个瞎子，卖东西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
有些客人会仗着他眼瞎，故意少给几个铜板，还要说是瞎子没看清。
可他是个瞎子，怎么能看清呢？
小瞎子倒也是个不卑不亢的，每每都与人据理力争，他看不见，但耳朵很好，对方给了多少一听就能听出来。
以往指出来，都会被人打，运气好的能得点儿医药费，运气不好，只能白挨一顿打。
但自打瑶光来了，他就没再挨过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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