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苏家后院里的那十几年，何曾有机会在意过容貌？
玉姬姑姑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心里难受。
席阡陌便仔细瞧了瞧婆母，笑道，“母妃，您眼下有些青黑，我一会儿让人拿一瓶珍珠膏来，您擦一擦便好。不过，怎的安国公夫人突然要过来？”
“说起来，我回来后，竟一直没见过这个嫂嫂。是该见见了。”傅太妃神色有些冷淡，“陌儿你也一起见见这个大舅母吧。”
席阡陌试探着问，“母妃，您之前，与舅舅的关系如何？”
傅太妃眼里现出一丝痛苦，但仍直言不讳，“大哥自小待我亲厚，我嫁给明王后有一回大哥来看我，亲眼看到明王病发，才知明王身体有疾，也曾四处寻过神医替他治病。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我回来，他竟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席阡陌知道她必是从府里下人口中知道了这十多年来安国公待楚珩钰的态度，特别是楚珩钰发病时，安国公总是愤怒地来暴怒地离开。
想起那一回安国公夫人马氏特意找上她，给她毒药想杀死楚珩钰，又因与明王议过亲而嫉恨婆母，甚至到要加害她的地步，她想到一种可能性，“母妃，大舅母与您关系如何？”
傅太妃摇头，“这位嫂嫂与我关系向来不睦，在我出嫁时就与我生分了。”
玉姬姑姑开口道，“岂止是不睦，她故意把你的嫁妆换成赝品，还让人在你的喜帕上烧出洞来。在老奴看来，她这是嫉恨你嫁得比她好呢！”
席阡陌有心提醒婆母，“那就是了，必是大舅母给舅舅吹了耳旁风，才叫舅舅与您兄妹生分了。还有，当年大舅母马氏，与郑氏姐妹的关系如何呢？”
傅太妃想了想，“她与大郑氏的关系倒是挺好……”
她盯着席阡陌，“陌儿，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席阡陌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把当年之事透露给婆母，免得一会儿马氏来了说了些什么，婆母没有心理准备。
她放下碗筷，用巾子按了按嘴角才说道，“母妃，那周碧荷死了，应是被人灭了口。暗卫查了小郑氏身边的旧人，顺滕摸瓜查到马氏身上……当年，您的正院起火之事，或许是马氏和小郑氏指使的。”
傅太妃猛地站起身来。
玉姬姑姑也十分震惊地看着席阡陌，“这是为什么？她与小姐才是一家人啊！”
“马氏当年与明王议过亲，但不知为何却没成。所以想来她必是一直记恨着母妃。再加上大郑氏虽入了宫成了太子妃，但在辈份上却一直被母妃压着，所以也记恨着您。二人这不就狼狈为奸合谋要害您？”
傅太妃的脑子嗡嗡地响，许多陈年旧事又开始涌入脑海，痛得她扶额闭上了眼睛。
席阡陌和玉姬姑姑连忙扶住了她，慢慢坐到一旁的榻上靠着。
苏觅双起得晚，才走到门口便听到席阡陌的这番话，急得冲了进来抱住母亲，“母亲，您……您别伤心，您还有双儿，还有哥哥嫂嫂！”
席阡陌也道，“母妃，对不起，媳妇不该告诉您的。”
傅太妃痛苦地睁开了眼睛，“不，不是你的错。这些真相，我迟早要知道。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她看向玉姬姑姑，“姑姑，让人去给马氏带话，本太妃今日身子不适，不得空见她。她若再问，便说本太妃永远不再见她！”
玉姬姑姑点头，“是，太妃。”
席阡陌却摇头，“不，母妃，不如让媳妇见见她吧。她今日来，想必是来试探的。她既然敢来，就是还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掌握了真相。而且……还有一件事……”
她有些迟疑。
傅太妃头痛，所以闭上眼睛听她们说话，此刻猛地睁开眼来，坚定地说，“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席阡陌点了点头，“母妃，您要做个心理准备，我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您。那马氏，曾经给了我一包毒药……”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在场三人听得都呆住了。
哪儿有大舅母把毒药给一个外室，让她去毒死外甥的？
傅太妃恨得咬牙切齿，“她，她竟想毒害我儿！”
席阡陌又道，“此事定然与大舅舅是无关的，昨日京畿卫进城时，大舅舅手上的城防军没有横加阻拦，说明大舅舅与康王他们没有勾结。”
苏觅双也劝道，“是啊，说不定，所有事都只是与大……那马氏有关！”
傅太妃沉思片刻，果断道，“不必了，一会儿让人将她如期迎进来，陌儿，能让人去给傅赫传个信？让他也来王府一趟！”
傅赫就是安国公。
席阡陌，“母妃，您这是想……？”
傅太妃点头，“他们是狼是虎，是亲人还是豺狼，本太妃自然要弄个明白！”
席阡陌想了想，“母妃，您身子弱，不宜动怒，不如，便全交给儿媳吧。”
“好。”
……
半个时辰后，安国公夫人马氏被迎进王府。
玉姬姑姑恭敬地将人迎进太妃正院的花厅，上了好茶，又赔笑道，“国公夫人，太妃昨儿受了惊，身子有些不爽利，这才刚醒呢，只得劳烦您再等上片刻了。”
马氏心下不快，但看玉姬姑姑这模样，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
看样子，当年王府失火之事，应是还没有在她这里查出端倪。
否则不可能待她如此恭敬。
她冷哼一声，“玉姬姑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再见上面。”
玉姬姑姑神色恭敬，“自然，想来太妃也想不到，自己还有活着回府的一天。”
马氏脸色一变。
玉姬姑姑又微笑着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您请稍待。”
马氏咬紧牙关，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左等右等，茶都换了三盏了，还是不见傅靖仪出来。
在她的耐心告罄时，席阡陌来了。
“见过大舅母。”
马氏脸色一沉，“没等到傅靖仪，倒是把你给等来了。”
席阡陌也是脸色一沉，“大胆！圣上亲封的太妃，岂容国公夫人直呼名讳？还有，本妃是摄政王妃，国公夫人就这般没规没矩吗？！”
马氏脸皮牵了牵，又咬了咬牙，知道皇室规矩压死人，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微微福身，声音从齿缝里挤出，“见过摄政王妃。”
席阡陌缓缓在主位上坐下，突然脸色一凝，“香草！将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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